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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02月19日
進入秋天之後,微微的涼意總是讓我快樂不起來。
因為,紀盈表姐又要來了…

表姐是台北人,每一年都要來我們這兒玩一趟;
可是,後來的她,不是來這兒玩,是來悼念的。

遺憾往往是最難忘記。
對表姐來說,也許這是一場永遠無法清醒的惡夢了。

這一切,都要從那年夏末說起,那年,表姐二十三歲。
在那個本是充滿期盼的一天,但一直等到晚上八點多了,怎麼表姐還沒來?
平時這個時候應該早到我家了,所以我擔心得有點急燥地在家裡走來走去。

愈想愈不對,我的心也愈來愈七上八下,又不敢出去找,怕她打電話來。
正好這時電話響啦,應該是表姐沒錯吧。

「喂? 阿盈嗎? 妳走去哪去啦?! 趕快來吧!」

「喂… 呃… 請問妳是… 芬芬嗎?」

啊? 一個陌生男生的聲音,還怯生生的,大概是被我嚇到了。

「你是誰呀? 報上名來。」 我口氣甚兇地。

「請問… 紀盈是妳的朋友嗎?」

「她在哪裡?! 她是我表姐!」 我頓時緊張了起來,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漫延開來。

「她… 她現在在醫院… 她的身上除了証件之外,
還有一張寫著妳的名字和電話的紙條,妳能來一趟嗎?」

醫、院! 我的耳朵有沒有聽錯?!

「她怎麼了? 怎麼會在醫院? 出了什麼事?!」

「呃… 這個說來複雜,總之,妳現在能來醫院一趟嗎?」

「好好好,哪家醫院? 我馬上去!」
掛上電話之後,我匆匆忙忙地穿上布鞋,連走帶爬地衝出家門。

阿盈出事了! 我的腦袋一片亂烘烘。

衝到了醫院,我慌張地跑向櫃台,還來不及開口,就只見一個男人向我走過來,
開口問我:「妳就是芬芬嗎?」

「是是是,我表姐在哪裡?!」

我還來不及喘氣,又跟著他衝進了病房裡。

天啊… 阿盈……
一看見躺在病床上的表姐,雙眼緊閉,臉上及手臂上有著些許擦傷,最令人難過的是,
她的左腳… 被重重紗布包著…

我心疼地看著表姐,眼淚就要滴下來…
我轉過頭去,看著方才帶我進來的那個男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表姐怎麼了?
她怎麼會傷成這樣?!」

對方穿著西裝打領帶,看起來很斯文的一個男人。

「事情是這樣的… 妳表姐的草帽被風吹落在馬路上,她一邊舉起手,
一邊上前想把草帽撿回來,可是我… 沒見到她舉起來的手,
所以… 就不小心撞到她了。」

「你眼睛有毛病啊? 一隻手在你面前晃啊晃的都沒瞄到? 我表姐跟你有仇啊?
你居然撞斷了她一條腿?!」 愈說愈氣,差點要揪住他那一條花領帶勒死他。

「小姐,妳不要那麼激動… 醫生說只有骨折……」 他舉起雙手適圖安撫我。

但我沒有細聽他說些甚麼,就將他踢出房間,然後把門重重關上。

我回頭望向表姐,眼淚又一下子湧了上來,看著平常活蹦亂跳的表姐,
如今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我坐到了床邊,一邊摸著表姐的手、一邊忍不住埋頭哭了起來。

沒想到,表姐的手輕輕地回握了我的手。
我驚喜地抬起滿臉淚痕,看見表姐張開了眼睛!

隔天,當我帶著老媽燉的雞湯去探望表姐時,她已經恢復生龍活虎的模樣了。
我打開房門時,看見她正在打上石膏的腳上用黑筆畫畫。

「喂,阿盈,妳有病唷?」 我放下雞湯,拍了她的腳一下。

「嘿,妳輕點啊,我現在是病人耶…」

「哪… 我媽叫我拿來給妳吃的。」 我打開裝湯的鐵飯盒,盛了一碗給她。
我在床邊坐下:「怎麼樣? 好一點沒?」

「什麼都好,就是醫院的伙食不好。」 表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哈,很遺憾,短時間之內,妳還是必須吃這些,因為醫生說妳撞得不輕,
只有腿骨折似乎太匪夷所思,加上妳流了一點血,身體很虛…
綜合以上各點,我想一個月的刑期是跑不掉啦。」

「不會吧,有那麼嚴重嗎?」 表姐瞪大眼地看著我。

我聳聳肩:「就是這麼嚴重囉… 哎,難得妳下來,這回沒搞頭了。」

「嘿嘿… 那可不一定。」 表姐一臉詭異的笑。

我看著她,眼裡打了一個問號。

「妳知道嗎? 那個撞我的人,今天下午有來看我。」

表姐開始對我描述下午時的情景:「下午的時候啊,他拿著一束花來見我。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就是那個撞我的人,所以我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他對我笑了笑,然後很正經的跟我說:『對不起。』」

我還是看著他,不發一語。 他也開始覺得很奇怪,怎麼我都不說話?

他小心地看著我說:「難道,妳是啞巴?」

我一聽,瞪大眼睛,準備發火,突然靈光一閃,於是張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
無言地點頭。

他噢了一聲,更愧疚地對我說:「真的,很對不起。」

我微笑,搖了搖頭。
他把花插進桌上的花瓶裡,坐在我床邊跟我說:「紀盈… 小姐,是嗎?」

我看著他,又點了點頭。

「真的很對不起,我撞到了妳,昨天妳的表妹來了,她劈哩趴啦的罵了我一堆,
我本來一直想不透她為什麼那麼生氣,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妳…」

「再怎麼說對不起,都無法彌補我已經造成的錯,我想我現在能做的,
就是負起妳的醫藥費,妳放心,我絕對會負責到底。」

從頭到尾,我只有一直點頭的份,他說完之後,請我好好休息,然後就走了。

「我想他明天還會來吧…」 表姐得意的說完下午的經過。
我實在不得不佩服她的臨場反應,連人躺在醫院裡,都有辦法惡作劇。

「幹的好!」 我對表姐說:「那種人就是要整整他,給他一點教訓!」

那個男人姓楊,叫楊昇佑。

他還請表姐在紙上自我介紹,表姐也乖乖地寫下自己的名字,紀盈,
還說叫她阿盈就好了。
他看完之後大大稱讚這是個好名字呢,真是笑死。

他通常在下午來,當陽光照到窗台上那盆萬年青時,他就會出現在醫院裡,
常常帶一束花來,有時候也帶些麵包或什麼的給表姐吃。

可是,因為表姐「不會」說話,他只好一個人唱獨角戲。
表姐就一直專心地看他說話,然後,等我晚上來的時候再拍案叫絕地向我報告。

哈… 我開始愈來愈同情這個男人了。
為了讓表姐開心,他賣力地向表姐說了許多事,表姐也很配合的,
時而微笑、時而大笑,顯示他談話內容精彩程度的不同。

有時候表姐也蠻憋的,一直忍著脹紅著臉不說話,他竟然還以為表姐不舒服,
趕緊扶表姐躺下,問表姐是不是累了,想休息?
表姐馬上點點頭,等他離開之後在棉被裡笑到不行。

真的好絕唷,這一招也只有表姐想得出來。
每次看表姐表演著那個楊昇佑對她拚命說話的表情時,真的很爆笑。

後來,有一天晚上我去看表姐,兩個人哈哈大笑一陣完了之後,我問表姐:
「阿盈,妳打算哪時候謎底揭曉啊?」

「還不到時候呢,我還沒玩夠。」

「想想楊昇佑也蠻可憐的… 每天來裝肖來取悅妳。」

表姐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芬,看看妳表姐可憐的這隻腳,都是誰害的啊?
還有醫院那令人想吐的伙食…」

「嗯… 這樣說起來也是啦,算他活該吧。」

所以,「紀盈是啞巴」的這齣戲碼就繼續的演下去,有時候我偶爾跟楊昇佑碰到面,
也很配合地客串一下「啞巴的表妹」。

隔天,表姐又想出了一個方法來整楊昇佑。

她寫在紙上告訴他說,她想出去走走,要他弄一張輪椅來。

楊昇佑雖然很為難,但還是跑遍醫院上下去搞了一張輪椅來,
他小心的把表姐扶上了輪椅,推她出去走走。

在醫院外青草地旁的小徑上,楊昇佑緩緩地推著表姐,然後又開始說了話起來。

「知道嗎? 紀盈,我愈來愈喜歡跟妳說話了。」

表姐又捂著嘴偷笑,心裡想著:「只有你在說啊,笨蛋。」

他又說了:「很奇妙的是,我愈來愈期待每天下了班之後來見妳的時光,
和妳說著今天發生的瑣事,就算那些事在當時令我煩悶不已,但向妳訴說的時候,
那煩悶好像也就隨著我說出口而煙消雲散。」

「很奇妙吧。」 他低下頭笑笑地看了看表姐。

表姐的心裡只是大喊不妙,開始擔心了起來。

「其實,這一個月,我過得很快樂,每天陪妳說話,雖然妳不能回答我什麼,
但妳的一個眼神,就勝過了千言萬語,我知道妳都明白我所說的話。
有時候,妳也會寫在紙上,告訴我一些妳的感覺,比方妳不喜歡吃奶油麵包,
或者妳不喜歡嗆鼻的香水百合,妳的字清清秀秀,就像妳的人一樣。」

表姐靜靜的聽著,她似乎隱約知道接下來他要說的是什麼,又不太敢聽下去,
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了…

「最近,我有了一個想法,也許,這是一種緣份吧。
上天讓我撞到了妳,讓妳受了一些傷,好讓我有這個機會可以去認識妳、照顧妳,
祂知道在我一直尋尋覓覓的,就是像妳這樣的女子。」

他停下了腳步,在表姐面前蹲了下來。
「妳明天就要出院了,我想了很久該送妳一個禮物,我找到了這個音樂盒,
我想把這個音樂盒送給妳。」

他打開了音樂盒,輕輕的鋼琴彈奏聲流洩出來。
「妳喜歡嗎?」 他深情地看著表姐問道。

表姐的眼眶含淚,一點頭,淚落在了音樂盒裡。

表姐想起了這一個月來的點滴,楊昇佑真的很認真的照顧她,每天來陪伴她,
他不是只有丟下一大筆醫藥費就算了事,他的誠意,表姐看在眼裡。
只是,表姐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子的發展。

那麼,這個惡作劇應該如何收拾?

他又低下頭思索著開口了:「我知道,妳不能開口說話,這一個月來,
我也一直陪伴著妳,我想我已經非常明白,自己選擇了一個什麼樣的女孩。」

他抬起頭來再度看著表姐:「紀盈,妳願意讓我照顧妳一輩子嗎?」

表姐含淚地輕輕搖了搖頭,她很想呀! 可是,怎麼能夠叫她一輩子不說話呀!

如果拆了這個騙局,而楊昇佑,還會像現在一樣嗎?
他不會生氣嗎?
他不會氣得轉頭離去嗎?
天啊… 表姐的心裡,萬分地有苦難言呀!

他把音樂盒放在表姐的膝上,再度起身,在表姐身後推著輪椅:
「我知道,我這麼突然的告訴妳,妳一定很驚訝吧。
我不要求妳馬上給我答案,妳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

他又停了下來,蹲下來看著表姐:
「紀盈,我不是想嚇妳,只是,我可很肯定的告訴妳,」
他像是下定決心般地:「我愛妳,紀盈。」

表姐的眼淚滴得更慘了。

「芬~ 怎麼辦、怎麼辦?」 當天晚上,表姐看到我時,
急得像熱鍋上的跛腳螞蟻,一邊拄著拐杖來回的走一邊大喊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告訴他實情呀。
告訴他其實妳不只眼神會說話,其實妳真的會說話呀!」

「不行不行,他會氣瘋的啦!」 表姐還是一拐一拐地走著。

我看著桌上的那只木質音樂盒,問表姐:「阿盈,妳喜歡他嗎?」

表姐停下了腳步,開始扭扭捏捏:「其實,他人也挺不錯的啦…
這一個月來每天都來看我,對我也很體貼也溫柔… 而且他還不嫌我是個啞巴。」

「可是,妳又不是啞巴,妳會說話啊,這下子他一定更愛妳啦,
原來他愛的是一個正常人。」

「那可不一定! 萬一,他喜歡的就是那種不說話的、很文靜的女生,
結果其實我是一個很聒噪的女生,如果他又是最討厭這種愛講話的,那怎麼辦?」

「阿盈,妳總不可能一輩子當個不說話的啞巴吧,妳會因憋話而死。」

「哎唷! 就是這樣才煩嘛…」 表姐一把坐在床沿,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事實就事實,妳瞞得現在,瞞不了一輩子。」 我對表姐提出最理智的建議:
「如果妳真的喜歡他、想跟他長久下去的話,我看,妳還是老實說了吧。」

「可是,如果,他從此不理我了怎麼辦?」

「那對妳跟他也算是一種好事,讓他看清妳,也讓妳看清他。」

「哎…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表姐低著頭、沮喪地說著。

沒想到,事實卻永遠無法說出口了。
隔天下午,楊昇佑沒有來。
表姐左等右等,站在走廊上張望著。
她看見長長的走廊,靠進門口那一端,一群醫生及護士推著一張病床,
急急忙忙地推進來。
床上的那個人似乎滿身是血、傷的很重。

表姐看著,慢慢的,病床由遠而近慢慢的推進來,當那張病床經過表姐身邊時,
她只覺得天昏地暗,那人身上的血,似乎流到了表姐身上,怵目驚心的鮮紅,
蓋天漫地的籠罩著表姐。
她掩面痛哭,哭喊得聲嘶力竭… 那個人,是楊昇佑。
表姐撐不住拐杖了,她覺得這是一場惡夢,她想趕快醒來。

在太平間裡,表姐靜靜地站在一旁,面無表情。
我也只能沈默地站在她旁邊,悄悄地望著她。

楊昇佑被一台砂石車從後面狠狠撞上,整台車壓得扁扁的。
在被送進醫院時就沒有生命跡象了,醫生仍然努力地急救了半個小時,才宣告死亡。

他車上的那束鮮花和卡片,全染了他的鮮血。
而現在表姐的手裡,正緊緊地握著那張卡片。

她開口了:「芬,如果像昇佑說的,是上天讓我們相遇,
那麼是不是上天要懲罰我的惡作劇?」

我只能無言以對。

表姐打開了那張卡片,再度看著楊昇佑生前寫給她的話:
『阿盈:
恭喜妳出院。
昨天晚上我輾轉難眠,想著今天妳將給我的答覆,心情就非常緊張。
不過,其實我也想過了最壞的結局,如果,妳給我的答案是No,那也沒關係。
我也希望能夠一直照顧妳,陪妳一起找到妳更願意讓他照顧的人選。
這也是我愛妳的方式之一。    會一直愛妳的昇佑』

表姐看著,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她失控地上前抱住楊昇佑已冷的身軀大喊:「我也愛你呀!
昇佑… 我的答案是願意呀! 昇佑,你聽見了沒? 你聽見了沒?
我是紀盈,我不是啞巴,我會說話呀…」

我看著表姐,眼淚也不由自主的落下,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個惡作劇,我也是幫兇。

「昇佑… 這也是你給我的惡作劇嗎?
這是你要報復我欺騙你的代價嗎?
昇佑… 我知道我錯了… 你醒過來好不好…」
表姐哀哀地在他耳邊說著:「你怎麼可以,在說了愛我之後就離我而去…
你怎麼可以,永遠不給我機會說… 我愛你呀… 昇佑…
要怎麼樣你才能醒過來呀…」

表姐哭得肝腸寸斷,連聲音都沙啞。
她跌坐在地上,任由淚如雨下。

那一年,表姐二十三歲,楊昇佑二十八歲。

這天下著濛濛細雨,我陪表姐到楊昇佑的墓上香。
表姐抱著那只音樂盒和一疊信,那是她這一年來寫給他的信。
她把音樂?開啟,放在墓穴旁邊。

她一邊燒著信,一邊向楊昇佑說著話:「昇佑,我昨晚又夢見你了。
只是這一次的你不再是滿身鮮血地來見我,你和從前一樣,
在放假時穿著襯衫和牛仔褲,告訴我你今天去逛街那樣。
你還故意帶著我那時候最討厭吃的奶油麵包… 你是不是原諒我了呢?」

她看著墓碑上小小的楊昇佑的相片,向他報告這一年來的生活。

「台北是愈來愈擁擠了,好像愈來愈沒有我容身的地方。
我常常在入群中走著,就覺得好害怕,彷彿這不是我從小生長的都市。
連雨淋起來都特別的寒冷,打在身上好像要置我於死地那樣…
也許,你原諒我了,可是,上天還不願意原諒我。
因為我輕蔑了你對我的感情,這是最不可饒恕的罪名,所以祂那麼匆促地帶走了你,
讓你能夠在下輩子遇見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是嗎?」

她繼續低低的對楊昇佑說著,眼淚又不小心掉了下來:
「可是,昇佑,我覺得很不公平,祂怎麼可以那麼殘酷,
連讓我說一聲愛你的機會都沒有,至少也要讓你明白,其實我並沒有那麼可惡,
因為我也愛上了你,祂怎麼可以連讓我說這一句的機會都沒有呀… 昇佑……」

我遞上了面紙給表姐,可是她好像沒有看到,她的眼淚落在地上,和雨混在一起。

「我只是忘了說愛你…」 表姐低著頭,伏在楊昇佑的墓穴上痛哭。

從那時候開始,每一年楊昇佑的忌日,表姐就會從台北來高雄找我,一起去看他,
跟他說說話。

那時候開始,表姐就不再活蹦亂跳著叫著我:「芬~」,
我也不敢再笑嘻嘻地「阿盈,阿盈」的叫她,每次看到她,我就變成了啞巴,
只能在她哭得聲淚俱下時,摟著她。

那時候開始,表姐的臉上就很少笑容,她已經把這個罪全部扛下,
而且似乎打算扛一輩子。
她封閉了自己的快樂,她縱容悲傷全年無休。

雖然已經過了這些年,我卻總是覺得她彷彿還停留在那個初秋的傍晚,
後面流過的時光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她的人生已經停格,再怎麼樣似乎也無法往前了。
那悲傷,也永遠停駐在表姐的人生裡了。

也許這是一種宿命吧,表姐註定要守著這些過一輩子。

該怎麼勸呢? 這幾年來,連安慰的話我都很難說出口,愈說愈顯得殘忍,
因為真正痛的人不是我。 該怎麼說呢?

我不知道,表姐還要這樣下去多久,我也不知道,如果楊昇佑看見,
他會怎麼樣勸表姐。
於05年2月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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