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07月13日
喂!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那天按下enter 鍵,送出了已問過無數次的字句,我期待地等著回應。
收訊息的他,是我的男友,我們已經交往近四年,感情深厚、彼此了解,然而我們卻從未見過彼此,不知道彼此長得究竟是圓是扁。
在這資訊時代,網路戀情早已是多見少怪,不過朋友們都說我們這一對似乎也該見面了才是;感情這麼好,卻近四年未見過彼此,在這年頭,我們都可以列入驚奇博物館了.
不過,僅管如此,在那天以前的我卻仍然不為所動,對於這每日在網路國度上約會的我們,都感到十分地滿足及滿意,也沒刻意想過何時見面的問題。在我心裡想,時候到了,自然便會見面了吧!
我這麼想,而我相信,他一定也是這麼想的,這就是我們四年來所培養出來的默契。我自豪於這項認知,卻沒想到,這一輩子,我竟沒法見到他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君心明月’等了一會兒,他回過來的訊息,居然和以往不同,這令我心裡又是甜,卻又有更多疑惑。
他是個很不會哄我的男朋友,四年來我對他說了無數句的我愛你及數不清的情話,而他卻沒對我說過半句。因此通常我若問他這個問題,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四年下來,問他這個問題,成了一種習慣,也對他的反應習以為常。
那一次他這麼回,倒令得我心裡頭毛毛地,好不習慣。
”有心事?”
‘沒,怎麼這麼問?’
“因為你平常都不會這麼說的,今天你會這麼說,一定有些什麼事 吧?”
‘讓妳問了四年、等了四年,我是該有所回應了,不是嗎?’
“嗯,話是沒錯,但是我總覺得今天的你好奇怪,我覺得你今天的改變似乎不是單純地為這原因。我們二個人所共有的默契,你明白的,不是嗎?”
等了許久,他都沒有回訊息過來,整個氣氛愈來愈冷,七月底的冷氣房,卻讓我覺得像在一月份的北海道似的。
“想什麼?這麼久不給我回答?”我等不及地再傳訊息給他。
‘月兒,如果有一天我們分手了?妳會再想起我嗎’
沒預警地,他送來了這麼一句話,害得我心裡頭難受得重重抽了一下,他怎麼這麼問?
“我不知道,你知道我一向不想太遠的事情的。為什麼提起這種問題?……難道你想分手嗎?”
‘不是,妳別亂猜。我怎麼捨得妳?’
這一次的訊息回得特別快,可以感覺到,他很焦急地否認。
然而,我的心,卻又對他後面的那句話感到納悶。
不得了,還說沒什麼?一向不說情話的他,今天怎麼如此多情起來了?
“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能讓我那不解風情的木頭男友在一夕之間成了一個這麼會哄我、這麼會說情話的你。”
‘妳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只是你變得太突然、太奇怪了。”
這突然的改變,簡直令我感到害怕。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你沒錯,我只是想知道你怎麼了?”
他又是一陣沉默。
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安感,一陣陣地朝我襲來。
“蛋蛋,我們見面好不好?”
沒有理由,突然間,我就是強烈地希望能夠看到他的人。
‘不好。’
“為什麼?總該見面的啊,難道我們要這樣一輩子?”
‘如果能這樣一輩子,就夠幸福了……’
他回了這麼一句,當時的我,沒想到他話中還帶了別的含意,以為他就想這麼一輩子,一股氣升了上來。
“這樣一輩子?莫非我們如果這樣一直交往下去,以後就在網路上結婚、生活、甚至在網路上生孩子?一切都在這個虛擬的國度,像扮家家酒一樣做一輩子幻想、虛擬的事?”
我情緒無法控制,激動的細胞不斷地吞掉我的理性,心靜不下來,什麼默契、什麼感應...全都給丟到太平洋去了。
‘妳別生氣好不好?’
“要我別生氣可以,那你就得和我見面。”
‘妳一向不是這麼不講理的。’
“我不講理?!現在究竟是誰不講理?你今天整個人都怪怪的,卻不給我個理由,你才是不講理的人耶!”
‘我……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就只會說對不起!其他什麼都不說!我真是不懂他了。
“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要不要和我見面?或者,你得給我一個對於今天的你的完整交待與解釋。”
‘我也很想看看妳的,只是……’
「只是……」?拜託!我真是受不了,他總是什麼話都只說個頭就沒下文了。
我沒回應,靜靜地等著他是否會傳來下文,五分鐘過去了,只知道心裡頭許多的感受全混在一起,氣憤和傷心更是弄得我頭痛難受。
“算了算了,你不想說.不想見就算了,我不想和今天的你說話了,這只讓我愈來愈生氣、愈難過!!!”
我有些失望的傳出了訊息,然後便關上了電腦,進浴室洗了個澡,想早點睡,不讓自已想得太多。
隔天一整天,行程忙碌得令我沒時間去回想前天的種種,直到下課工作完回到家裡,才有時間好好思考一切。零零碎碎的瑣碎事情做完,看看床頭上的鐘已經指向十點三十分,距離我和他平時約會的時間還有半個鐘頭。由於前天的吵架,我打開了電腦,心想心細的他,應該會提早在上頭等我才是。
四分鐘後,我連上線了,然而,他並沒有在上面,信箱裡卻有一封他捎過來的e-mail,寄出的時間,是在昨晚凌晨2點48分。
Dear 月兒:
很對不起,今天讓妳如此生氣,但我實在不願告訴妳,我即將離開你的事實。
這四年的日子,算算過得真快,也很短。只有四年,令我覺得沒有足夠的時間陪伴妳、和妳分享所有的喜怒哀樂。
能夠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裡認識一個像妳這樣的人、甚至得到妳的心,真是我遇見妳以前從未想過的,但緣份卻讓我遇見了妳,我覺得這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雖然從未見過妳的樣子,但是我卻覺得我一定能夠將妳的樣子從這四年來的一切拼湊出來,附加檔案裡的畫像,是我憑著我心中的印象畫出來的妳,傳上電腦裡送給妳,我相信我自己的能力,一定和妳真正的樣貌相差不遠才是。
這四年來,妳帶給了我很多的歡樂,我覺得妳就像是上帝在我臨走前送給我的禮物。
在妳的身上,有許多別的女孩與別人所沒有的特質;沒見過我的妳也沒問過我的家世背景、樣貌身材。以前剛認識時,我問妳怎麼都沒問過我這些,妳答道:我不問,你也別說,這些又不重要,我不想知道這些,知道了是會矇住我的心的喔!
妳總愛笑,妳打的每一個句子裡,幾乎找不到沒有“^︿^、^^、呵~、cc…..”等等的,問過妳,妳說是習慣了。一個習慣了笑的女孩,究竟妳總是為了什麼而笑呢?我常常這麼想,不過或許連妳自己,都不太清楚吧?呵呵~
“喂!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四年來,妳一直都在問我這個問題,知道妳總等著我回答你,並且給妳回應。
妳不吝惜地給了我妳的心、妳的愛及更多的一切,該說妳傻?還是說妳天真?從沒見過我的妳,竟這麼輕易地給了我一切。但我又何嘗不是和妳一樣呢?不同的只是我從未將這一切明明白白的說出來,一切都是無聲無息的讓妳接收的。四年下來,妳也是明白這一點的了,要不,怎麼會對今天反常的我,感到如此震驚,不是嗎?
什麼都瞞不了妳,只為了想對妳說一次、僅能有的一次情話,不讓自己留下遺撼,卻讓妳察覺了不該讓妳發現的心事。
不想對妳說我就快和妳分離了,所以說話總是吞吞吐吐,遲疑不定的,惹得妳生氣。想想,其實也是該讓妳知道的了……
早在我們認識之前,我便已經得了癌症,從沒告訴妳,是怕妳離開我,也怕妳傷心難過。四年下來我動過了無數次的手術,但是卻都沒有用,癌細胞仍是殘忍地進佔我的身體,到了現在,我知道我自己己經撐不下去了,但是從小寵我愛我的家人們,就是不肯放棄、不肯面對事實,明天一早,又安排了手術,說是請了最好的醫師替我動刀,但,我明白……沒有用的,這一去,或許,就是我離開的日子了……
長長的信,看到這裡,我的眼淚已經是止不住了,從開始強忍著的淚水,全都開始崩潰地洩下,只覺得心好痛好痛,緊咬著下唇,不停地抹掉眼淚,一邊向下看下去。
月兒,妳哭了嗎?別哭……我最怕女孩子哭了,尤其是妳哭的話,我會很心疼的。
不用難過的,妳沒感覺到,我正在妳身旁陪著妳嗎?我想替妳擦掉妳的眼淚,不過可惜我的手無法觸碰妳,乖,別哭了。
從今以後,我就搬家了,搬到妳的心裡。這一輩子都不想搬走了──除非妳趕我。妳會嗎?
別說要忘了我。想我的時候,就叫我,拜訪拜訪我住的這個角落,我會在的……
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妳還能想起我,我便永遠存在,“親親小媽”裡說,這就是不死的精神,記得嗎?妳思,故我在。
愛妳,我愛妳………形消影相隨 願卿不忘君
看完了信,揪著酸疼的心,我移動滑鼠,將附加檔案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雖不完全相像,卻己七份神似自己的粉彩畫像,而在我的畫像身旁有著另一個男的,長得很英俊,皮膚卻很白,像是不晒太陽似的斯文氣息…………
無數電子郵件飄洋過海 把兩人連結在一起
雖然身驅相隔千里 但心靈卻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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