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09月25日
● 生死迷 ●
他聽說了那自殺事件的緣由。從那人
的女友處。
女孩陳述著看完男友日記遺書之感觸
,令他暗自驚訝的是那女孩明顯激動過,
但現在卻沈在一種奇異氣氛的神情‧‧‧
他把一切事情,都想到了。他已經計
劃了半年多,他甚至裝好了飼料盒,讓他
在被發現後,他的狗狗能案時的吃噸好飯
,由指定的新主人帶走。
我探巡他的房間,他沒有留下他可能
被干擾的任何機會,他佈置好了一切。他
選擇了平靜的方式,而他也的確是僅僅微
蹙著眉頭,不是面目猙猙而去‧‧‧
他看著自己掌上那張嶄新的紅條,「
套房五千元」。
早上一出門電線桿上便鮮紅有著的,
他便揭了下來。恍恍的走了一段路,他才
再看了看那地址。
我們當真有權利去視他怯懦嗎?真正
怯懦的人,會如此果決的去審慎計劃,並
一步步決定自己的命運?而不是找個方便
的方法一了百了?我收拾著他的東西,心
裏卻愈來愈瞭解平時就不是很積極的他,
為何竟如此積極的去從事一件我都無法牽
涉在內的行動。他是清醒的,而且確定他
將負所有的責任。他留下了給每一個人的
信,並簡單的說明:「他愛大家,只是他
更確定自己必須離開‧‧‧」
他提著簡單的行李,打開了鎖。房內
收拾得整齊而空洞。他搜尋了一周,才尷
尬的發現自己仍緊捏著提袋,覺得那濕冷
酸痲。
他不能復知那房間原有樣子,於是他
釋放出所能有的感應觸角,數番折騰,終
於使房間近似於他覺得應該是的樣子。他
四處望望,做最後的確認,再出門浴著涼
風去採買物品。比如,狗盆。他想是藍色
的。
他換上輕便的衣物,便扭亮了桌燈,
掏出那幾本存在主義的書往案頭一推,隨
手抓來翻閱,他近手粗魯的扭著書頁,讓
它們呼嘯著掠過他眼前。不時,他會緊捏
住某段文句,以尖銳重壓之眼神,始之逐
漸模糊消失。而後再甩甩頭,集中心神,
繼續翻動書頁。
絕對沒道理。他瞇著眼想。絕對。
丟下書,他被靠椅子一伸懶腰,腳勾
住了抽屜。突然發現後仰看世界是昏眩而
詭異、但卻新鮮的感覺。
他虎地坐正。
混蛋!難不成我要認同你的行為嗎?
他抓起了書,如同那神父之持聖書,
對抗惡魔。
你這種觀念,只會加深軟弱的人類在
生命中的退卻!
回音自空間中孕育,他只覺得耳膜嗡
嗡作響,眼冒金星,張口結舌。不再能思
索,他頹然倒下。
日後一日,他決戰惡靈。
他之憔悴,到了無以復加之地步。但
更叫人吃驚的,是他陷如黑洞的雙眼,仍
源源不絕的冒出仇恨之火焰。
怎可以理性否定了生存意志?若否定
了現世之積極意義,人又有什麼立足之存
在意義?不!我一定要‧‧‧
多次的挫敗,他也逐漸知道關鍵。
只要、只要我能找出一個真正的立足
點,而且能證明這立足點之實存性──不
不,我思故我在根本還是不足自明,我必
須找出更深化、更完美之證明‧‧‧
他把所有的書撕碎,暴怒而沮喪的在
室中困獸遊走。
他已在燃燒他最後的力量,而立足點
成立又否定之擺盪仍無休止,只是頻率愈
來愈慢‧‧‧
持續的走動,倒令他身體起了反應。
發出來的汗,瞬間變得冰冷,使他一窒。
他明白自己即將倒下,而立足點渺茫無望
。
難道──?真的沒有嗎?不!──用
所有的生命力量求之仍不得,當真──?
漫步已不成步伐,他的目光釘住櫃上
藍色的狗盆。全身如隨冰窖,不能動彈。
可他卻瞥見櫃旁鏡中的自己,於是他
一分一寸的挪動已僵死得視線到鏡上,不
再凝視那狗盆‧‧‧
當他真看入了鏡中,卻看到了那人。
兩人於焉對峙著。
他視線逐漸模糊,仍看到鏡像淺淺一
笑,輕輕的搖了搖頭。他已分不清是不是
自己的動作。
就在那一瞬,他的身體似乎解咒。他
攤倒在地上,喘著氣。才發現窗簾間已射
進幾道陽光,他盯著那光看。力氣恢復了
些,他撐起身來,走出房去。
陽光打得他瞇著眼一路笑。他往一家
早餐店踱去,老闆以為又一大夜貓,遠遠
的就喊:「身體也是要顧啊!來點什麼?
」
他嘶啞的回笑道:「來最好的,我該
進補了。」
當老闆端來早餐,卻發現他已經呼呼
大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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