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阿郎還是...阿狼
那討厭的男孩離開我房間後﹐我又坐在床上發霉。我從床頭櫃上拿起紅
姨留給我的梳子﹐再慢慢下床走向窗邊。向外望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與綠綠的山
相伴藍天﹐很清新舒服的感覺。我隨手用梳子掃下髮端﹐想著﹐不知道我傷口服
完後﹐紅姨會不會趕我走﹖我離開這裡﹐我可以去那裡﹖
過了不久﹐紅姨走進來﹐帶著給我的早餐。
“你沖的咖啡很好喝。”紅姨笑著過來窗邊扶我回床上。我笑了。握著紅姨的手
﹐感覺很溫暖。紅姨又說﹐
“不要怪黑龍把你抱回房﹐他這孩子跟阿郎的個性一樣﹐口中滿是高傲的說話﹐
心裡卻是一片關心的。”紅姨把熱茶送進我手裡﹐又說﹐
“傷口好了沒有﹖”她小心地給我清洗傷口。我望著紅姨那種關懷的樣子﹐真的
不想離開這個「家」。我鼓起勇氣說﹐
“紅姨﹐不要趕我走。”發覺自己的聲音小得像老鼠。紅姨呆住了﹐
“誰說要趕你走呀﹖傻孩子。”我低下頭﹐望著冒著冷汗的手心說﹐
“我傷好了﹐你不會要我離開嗎﹖”紅姨溫柔地笑了﹐
“你願意做我的女兒嗎﹖”我驚訝地抬起頭﹐不自覺地俯身向前擁抱紅姨﹐一種
暖流沖進身體裡﹐傷口痛著﹐心卻是甜的。
“媽...”像小孩初學說話似的﹐抱著自己母親﹐心裡叫了一百遍這親切的名字。
慢慢地﹐我的傷也差不多痊癒﹐我跟紅姨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自從那
天第一次見過黑龍後﹐就再沒有見過他﹐更沒有見過阿郎。每天只有我跟紅姨過
著快樂的日子。這天﹐紅姨說阿郎要見我﹐黑龍會來接我。但很奇怪﹐紅姨總是
滿口叮囑﹐令我有點走進虎口的感覺。更說要緊記稱呼阿郎為郎爺。
黑龍如常地全身黑色﹐一面輕挑地出現。他帶我來到「忘我酒巴」﹐經
過坐滿人的大廳﹐走進了一間大房。我看見很多人﹐全部都是男的。坐在中間的
應該就是阿郎。穿著銀黑色恤衫﹐手指夾著一根香煙﹐以一種比黑龍更令人屈服
的眼神直示我。使得我低下頭來﹐只敢看著地上。昏暗的房間加重了那無形的壓
逼感。阿郎說話了﹐
“你叫甚麼名字﹖”那雄厚的聲音令我退了一步﹐我回應的聲音小得好像只有我
聽到似的。
“藍冰...是紅姨給我的名字。”真希望紅姨在這裡陪著我。阿郎放下香煙說﹐
“過來﹐抬起頭...”他示意其他人離開房間﹐只有黑龍還站在阿郎身後。
我慢慢步上前﹐依然低著頭。我知道我沒有辦法逃﹐只有勇敢面對他﹐隨時準備
迎接他任何舉動。我抬起頭直接看進他眼中。
“你不怕我嗎﹖”他的聲音響震整個房間。我拉緊自己的衣袖﹐心裡不停的叫自
己不要怕。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那快要吞下我眼神。他又說﹐
“你要知道﹐這世界沒有免費午餐。紅姨收你做養女﹐你便要幫我辦事。明白嗎
﹖”這一刻我很想說我不想﹐但我不敢﹐更不知道走了我可以去那裡。只好硬著
頭皮﹐乖乖地服從他﹐抱著為了紅姨的理由﹔我很愛的媽媽。
“明白。”他又繼續說。
“我會送你去學校讀書﹐但除了功課上跟其他人交談﹐你不能有其他朋友。只能
和這裡的人做朋友。放學後黑龍會接你去練自衛術﹐然後送你回家。”我不明白
為何不能交朋友﹐便說﹐
“為何...”阿郎的樣子變得更凶惡﹐他的手很快地抓住我下顎﹐把我拉到他的面
前﹐喝了一句﹐
“我說不能就不能﹗”我怕得淚水湧進大大的眼睛裡﹐摔到在地上。
“不准哭﹗”他再喝一聲。我強忍著淚水﹐真的不敢讓淚水流下。他放手了。我
蹲在地上﹐真的很想離開。那雙沒有憐憫﹐沒有感情的眼睛﹐好像很憎恨我似的
。阿郎對黑龍說﹐
“送她回家﹐還有﹐給她剪掉那把頭髮...”他又點起一根香煙。我申手抓住我的
長髮﹐我不要他們把我的頭髮剪掉。我的淚水掉在地上了。我不敢說話﹐怕他會
更凶惡﹐更像一頭狼。他看著我又道﹐
“記著我的說話﹐這世界不會可憐你﹐不要動不動就流下眼淚。你不自強﹐只會
感到更痛苦。龍﹐送她回去。”黑龍回應了阿郎﹐然後把我扶起﹐拉著我手離開
。離開了「忘我」﹐我把黑龍的手甩開﹐哭了。他轉身抱著我﹐我在他懷裡爭扎
﹐拼命地推開他。他們全部都是壞人。他抱著我直到我沒有氣力再爭扎下去﹐仍
不放手地說﹐
“郎爺教你自衛術是要你懂得保護自己﹐把頭髮剪掉都是為你好﹐不要哭了好嗎
﹖”他用手掃著我的頭髮﹐我很意外他竟會安慰我。他鬆開了手﹐走在前方﹐
我跟著他的背影﹐一直也沒有再說話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