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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04月17日
失戀後的我﹐辭掉原有的工作﹐不顧一切地跑到荷蘭……
我只想逃避到一個遠離阿衡的地方。
又是微雨紛飛的夜裏﹐我來到阿姆斯特丹。因為地勢原故﹐所以荷蘭經常下雨。
我懷著哀傷的心情而來﹐雨兒好像為我而哭。
離開史基蒲機場﹐我在附近找了一間很便宜的旅館。來的時候﹐天色已晚﹐我沒有上街﹐一直待在酒店。
人都疲累得要倒下來。
白天沒有吃過半點東西﹐因為心情太差﹐就連喝水都覺得困難﹐於是索性甚麼都不吃了。
我是一個為愛情墮落的女子﹐為愛情墮落得毫無價值﹐因為墮落了都得不到愛人的盛讚。
月兒漸落﹐我依然茫然地望著天花板﹐在床上反來覆去﹐被子都給翻到地上去。
這一刻我感到失眠也是一件很折騰人的事。
我走到窗前﹐揭開窗帘﹐雨不知在何時停止了。在摸黑之中﹐天邊的星星異常光芒。我在玻璃窗上呵氣﹐口裏釋放一團白霧來﹐然後在上面寫著自己的名字﹐不消一會﹐名字蒸發了。
我的名字﹐同時在阿衡的腦海中蒸發了。
月光圓滿的凌晨﹐不知道在香港可否看到一樣的月亮﹖
我走到酒店大堂隨意蹓躂﹐在大門的一根支柱前站著﹐在靜默中抽著煙。
這時的你﹐剛剛從街外回來。你穿了一件黃色厚厚的羽絨﹐頭髮長得有點凌亂﹐看似被風吹過﹐但看上來有點像藝術家的氣質。我發覺﹐原來你長得很高﹐大概有六尺多。
「對不起﹐可否請我抽一支﹖」你走過來用英語問我。
我被你的唐突嚇了一跳。「好的。」我把香煙遞給你。
「謝謝。」你把一支煙抽出來。
我們各自抽著煙﹐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不知道甚麼時候你已經離開了﹐我在想著你剛才落寞的表情,看來比我更甚。
站了半小時﹐我返回自己的房間﹐碰巧看到你站在隔壁的房門外徘徊﹐你好像想敲門﹐然又不敢敲。
當你發現我後﹐尷尬地對我笑了笑。
我禮貌地向你點了一下頭。
即使我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像我現在這樣的心情﹐天塌下來可能也沒有反應。
你的一切﹐我沒有心情探究。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是早上九時。
街外又是瀟瀟雨﹐氣溫只有一度﹐一直害怕寒冷的我﹐蜷縮在厚厚的被窩裏半小時才肯爬起來。
昨天沒有好好善待肚子﹐今早一直在抗議﹐我有點兒內疚﹐昨天竟然這樣無情地對它。
我一直打著哆嗦﹐身上穿了好幾件毛衣﹐外面再加一件鮮紅色的羽絨。我照照鏡子﹐活像個大肥婆﹐很難看。
每當寒風掠過﹐我便躲在一些彪形大漢身後﹐他們走二步﹐我就跟著走二步﹐像個傻瓜。
很想喝一杯熱騰騰又香濃的咖啡﹐於是來到萊茲廣場的富麗咖啡廳﹐聽說這是年輕人的至愛﹐我不想過得太孤獨﹐也來湊一下熱鬧。
富麗咖啡廳裝潢得高尚入時﹐令我眼前一亮。這裏人潮擁擠﹐我挑了靠近玻璃窗的座位﹐用英語點了荷蘭最出名的煎餅﹐口味選了巧克力﹐我最喜歡就是巧克力﹐過往因為怕吃得多胖﹐一直不敢吃﹐可是今次不同了﹐我說過我會不理後果的﹐胖就讓它胖個夠。
我一邊喝咖啡一邊望著街上的人潮﹐原來荷蘭人很喜歡騎腳踏車﹐腳踏車已經成為其生活的一部份﹐即使是西裝畢挺的上班族也會毫無顧忌地騎著腳踏車在大街小巷中來往穿梭。
煎餅來了﹐我餓得快要倒下來。
「巧克力口味﹐灑點細糖粉﹐味道很不錯。」站在我身旁的侍應微笑對我說。
「謝謝。」我說。
坐在我鄰桌的小女孩嘩啦嘩啦地哭起來。我走到她面前。
「小女孩別哭﹐我請你吃顆牛奶糖﹐吃了不會再傷心。」我從口袋裏拿了顆牛奶糖給她﹐輕撫她的髮絲。
她接過﹐擦把眼淚。「謝謝。吃了就不會不開心﹖」
我點頭。「嗯。」
她沒有再哭﹐然後吃下。
「好不好吃﹖」
她不停點頭。「好好吃啊﹐可否再給我一顆﹖」
於是我送了幾顆給她﹐她就快樂得不得了。
每次不快樂﹐我都會吃牛奶糖﹐這個習慣﹐不知怎麼來的。
離開咖啡廳﹐我到水壩廣場閒逛﹐這兒的街頭藝術搞手隨處可見﹐我很喜歡這種洋溢藝術的地方﹐因為香港從來沒有過﹐所以份外嚮往。
來之前﹐並沒有準備大量的金錢來瘋狂購物﹐如果要的話﹐也不會來荷蘭。芷蓓叮嚀我﹐要帶一點手信給她﹐這樣才像去過旅行。
於是我買了一對木鞋﹐她喜不喜歡我不管了。



我的心情漸漸平伏下來﹐離開傷心地﹐便要把傷心的事情遺忘﹐所以我決定好好放鬆自己。
來了荷蘭二天﹐遊覽的地方不多﹐對於當地的環境並不熟悉﹐每次都糊里糊塗地摸索著。我沒有局限要去哪兒﹐只有不停在街上閒逛﹐碰上愜意的地方便待久一點﹐有時候也會搭錯車﹐不知身在何方﹐令我錯過了不少時光。
我發覺﹐荷蘭人是多麼熱愛鮮花。從四面八方都可以瞥見得到顏色斑斕的花田﹐幾乎家家戶戶的窗台都栽種了不同的花兒。
今天難得放晴﹐我租了一輛腳踏車﹐穿梭於風韻猶存的橋樑上。
眺望著運河的壯麗景色﹐心情豁然開朗。
可是﹐我一向不擅長騎腳踏車﹐二個輪子左搖右擺﹐我不敢騎得太快﹐以免出醜於人前。
「哈囉。」一位騎著腳踏車的中年男士向我打招呼。
「哈囉!」 我向他莞爾。
啊!外國人是多麼熱情。
晚上﹐我來到海牙的席凡寧根﹐這裏是出了名的渡假勝地。
我在平靜的海灘上漫步﹐踏著柔軟的細沙﹐腳底陷入深沙中﹐很舒服。
我想﹐在沙灘散步應該是二個人美好的事﹐現在我沒有了阿衡﹐好像欠缺些甚麼。看到十指緊扣的情侶﹐方知道﹐原來我是如此孤單。
在地球的另一端﹐在這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我是如此孤單。
我來一塊大石前坐下﹐聽著寂寞的浪潮聲。我向著大海做了一個拋擲的手勢﹐企圖把所有的煩惱拋去。
再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正坐在我附近的一塊大石上抽煙﹐你看到了我﹐對我笑了笑。
「嗨。我們昨天好像見過。」
我點頭。「對。可否請我抽一支﹖」
「女孩子不應該抽煙的﹐不然一排牙齒都變得焦黃了便不好看。」
我笑。「如果是這樣﹐不應該只是女孩吧。」
你把空空如也的盒子翻給我看。「其實我已經把所有煙抽完了﹐對不起。」
「你抽煙也抽得很兇。」
「因為有太多的心事。」你輕輕帶過﹐然後問:「你從哪兒來的﹖」
「香港。」
「我也是香港人﹐但我在這裏唸書。」你用廣東話對我說。
知道你是香港人﹐親切感倍增。「是嗎﹖唸甚麼系﹖」
「室內設計。」
「一個人在異地﹐會不會很寂寞﹖」我想有人陪我寂寞。
「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朋友。」
我想起昨晚的事。「對了﹐你應該不是住在酒店吧﹖」
「我是住宿舍的。」
「那昨晚你來酒店幹甚麼﹖」
「我的朋友來探我。」你很快又糾正﹐不知有意或無意。「不﹐應該是探他的女朋友﹐順道來看看我。我和他女朋友是唸同一間大學的。」
我明白地點頭。「為何你不和他們在一起﹐而是一個人走來沙灘﹖」
「他們是情侶﹐我夾在中間好像做了電燈泡﹐所以還是自己一個好了。」
我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一個人來旅行嗎﹖」
我點頭。「對呀﹐只有我一個人。」
「那你不會寂寞嗎﹖」你反問。
我苦澀地笑。寂寞這回事﹐不由得我去控制。
「我朋友沒空陪我﹐所以我自己一個人來﹐我從沒到過外國旅遊﹐一直很想看看其他的世界是怎樣的﹐所以即使一個人也沒關係。」
「很少女孩像你這樣獨立﹐她們通常會和男朋友或朋友一起去旅行。」
「其實我也很想男朋友陪我來﹐可惜我們分了手。」我傷感地說。
「喔﹐對不起。」他擺出一副歉意的表情。
我笑﹐表示我不介意。
突然你像發現了甚麼似的。「原來你有梨渦的﹐我覺得有梨渦的人笑起來特別好看。」
我不習慣被男人讚﹐面緋紅起來。
「不如讓我來替你拍一張照好嗎﹖」
我搖頭。「不﹐我拍照的樣子很醜。」
「不要緊啦﹐難得到外地旅遊﹐拍一張就當作是留念吧。」
「那好的。」
你替我拍了二張照﹐你的手勢非常純熟﹐看上去十分專業。
「你是不是攝影師﹖」我問。
你笑﹐笑得很燦爛。「不是﹐但我喜歡攝影﹐中學時我是攝影會的會長。」
「我還以為你是專業攝影師。」
你把二張照片給我。「你看看拍得怎麼樣﹖」
「拍得不像我﹐比我好看得多了。」我驚訝你有這麼好的技術。
「不會呀,其實你也不錯。」
我望著遠處的星際。「這個海灘好美﹐望著天上的星星﹐份外清晰可見。」
你仰望天空。「對呀﹐在沙灘看星星會覺得特別美麗。」
月兒彎彎﹐漫天星兒在遠方眨著眼睛。
「不知道香港現在幾點﹖會不會看到一樣的月亮﹖」
「香港現在應該是凌晨時份﹐一樣可以看到同一個月光的。」
我有點想念香港的天空。
你突然蹲下﹐在沙地上拾貝殼。
「你幹甚麼﹖」
你失笑。「我在拾貝殼。」
「拾貝殼﹖我不知道男人也喜歡這玩意兒。」
「我看這些貝殼很美﹐我想用來送給我的朋友﹐她叫思桐﹐她很喜歡貝殼的。」你解釋。
「你真是有心思。」
「女孩子都很喜歡的。」其實我也一樣喜歡貝殼。
「而且她幾天後就生日﹐想把這些送給她。」
「這些貝殼好漂亮﹐我想她一定會很高興。」
「我也很希望。」
「你是不是喜歡她﹖」我試探地問﹐從你提及她的時候﹐你的臉上洋溢著點點喜悅。
「給你猜中了。」你坦白承認。
「那就追求她吧。」我是真心的鼓勵你。
你輕輕搖頭。「愛她不一定要和她一起,何況她是我朋友的女朋友﹐我怎可以這樣做﹖」
我一時語塞﹐不懂得回答。
「雖然我知道是沒有結果的﹐但不代表我不可以去愛她。」
「她知道嗎﹖」
「她不知道﹐我沒打算要破壞他們,我愛她只放在心中。」
「你這樣做﹐會很辛苦的﹐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而且看著她在別人懷裏﹐那種感覺很難受。」
這種感受﹐我比你清楚百倍。
你苦笑。「我習慣了﹐沒所謂。況且我愛她和她愛不愛我是兩回事﹐她不愛我﹐我也有權利去選擇愛她。你可以說我傻。」
「你好像說得很偉大。」
「有甚麼偉大不偉大﹖愛情來來去去都是這樣的。」
「可惜你選錯對象。」
「可能我前世欠了她吧。」你說笑。
「你朋友對她好嗎﹖」
你的眼光在千里以外﹐不知在想甚麼。「他嗎﹖我是旁人﹐不懂說。」
我想被你愛著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至少你願意為愛人付出。而我總是愛著一些不怎麼愛我的人﹐或許我就是註定要做愛人那一方﹐而不是被愛那一方﹐大概這就是我的命運。
你可以對一個不愛你的人赴湯蹈火﹐那阿衡呢﹖他可有為我做過甚麼偉大的事情麼﹖他連來接我下班都不肯﹐別說為其他。
我有點想哭﹐不是傷心的哭﹐而是感動的哭。
「男人蹲在地上拾貝殼的樣子是不是很傻﹖如果被她看到﹐她一定會這樣說。」你問我。
如果為一個愛自己的人做傻事﹐他們會覺得偉大和感動。可是﹐為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做傻事﹐他們會看不起。
曾幾何時﹐我為阿衡做了許許多多的傻事。當他愛我的時候﹐他會感動得落淚;當他不愛我的時候﹐他會覺得厭煩無聊。
「你這樣愛她﹐我想她會明白的。」
你沒有說話﹐面上有點無奈。
「差點忘了﹐和你談了那麼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問我。
「我叫伍巧嵐﹐叫我阿嵐好了。」我向你道出姓名。
「我叫蕭家迅﹐你也叫我家迅好了。」你笑著學著我的口吻。
我喜歡你的笑容﹐因為它是真誠的笑﹐沒有半點虛偽。
「你來了荷蘭多少天﹖」
「我已經來了二天﹐但是沒有去過太多地方﹐我對這兒的環境不熟悉﹐而且常常去錯地方。」
「要不要我帶你到處玩玩﹖」你提議。
「你不用陪你的朋友嗎﹖」
「他們怎有空理我這個電燈泡﹖無論怎樣也好﹐我也很樂意陪你。」
「謝謝你。」我非常樂意。



第一天﹐你帶我來到一個鮮花拍賣市場﹐這裏的花林林種種﹐看得我眼花繚亂﹐對於熱愛鮮花的我來說﹐這簡直是大開眼界﹐我興奮得快要跳起來了。
「這個阿斯米爾鮮花拍賣市場﹐所拍賣的鮮花種類有一千多種﹐令你目不暇給的。」
「這些鬱金香好美!香港那會找到這麼新鮮的花。」我大叫。
「荷蘭最出名的就是鬱金香。」
「我最喜歡就是鬱金香的了!」
你買下一朵鬱金香送給我。「送給你的。」
我興奮地接過。「謝謝。從來沒有人送花給我的。」
「是嗎﹖我是第一個送花給你的人﹐你會不會感動﹖」
我真的有種說不出的感動。二十三年來﹐從來沒有人送花給我﹐就連阿衡也沒有。
我怎麼可以原諒一個從來沒有送過花給我的人﹖
吃午餐的時候﹐你帶我來到一間地道荷蘭餐廳。
「你要嚐嚐荷蘭的地道美食﹐讓我來替你點。」
「你簡直像一個導遊﹐熱情又熱心。」
「因為我應承帶你到處玩﹐我就不會食言。」
這時食物送上來﹐放在桌上的東西我從來沒見過。
「這個是菜豆加油炸的培根﹐還有鬆餅和豆湯。」你逐一向我介紹。
這些東西我一點都吃不慣﹐雖然不喜歡﹐但是看到你那股熱誠的心﹐我還是勉強地吃下去了。
「好不好吃﹖」你問我。
「不錯啊。」我向你撒謊。
「你在騙我﹐你都不懂說謊的。」被你看穿了。
我只有尷尬地笑。
「你笑得很傻。」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會生氣的。」
你笑。「這個樣子才夠可愛嘛!女孩子可愛才會得人喜歡。」
是嗎﹖


這幾天﹐我們遊覽過很多地方﹐每天只屬於我們二個人的世界。。
當我來到海牙的Lange Vorthout的街道時﹐一股藝術氣息包圍著我。這裏陳列著各種藝術雕像﹐猶如露天博物館一樣。
「我最喜歡來這裏﹐我喜歡沐浴在藝術氣息這種感覺。」你說。
「你喜歡藝術嗎﹖」我問。
「十分熱愛﹐我認為攝影也是一種藝術。」
我點頭。「攝影根本就是一種藝術﹐它會美化一些醜陋的東西。我一直想問你留長頭的原因﹐是不是所有藝術家都是這樣的留著一頭長髮﹖」
你笑而不語。
「想不想看風車﹖」你突然問。
「想。」
我們乘坐火車到鹿特丹的小孩堤防去。
對於黃色的大頭火車﹐我覺得好有趣。
「嘩﹐這裏有好多風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真實的風車。
「這裏有十九座風車在七月和八月的星期六便會一起運轉﹐情景十分壯觀。」
「真的嗎﹖可是我看不到。」我有點兒失望。
「不要緊呀,我也沒有看過﹐我們可以明年來看。」
不知怎地﹐我的心甜膩膩。但是我非常清楚﹐我沒有愛上你。或許對於一個失戀的女人來說﹐聽到一句承諾﹐內心會有點安慰。



在這個旅途上﹐由哀傷變成愉快﹐都是因為你﹐所有的快樂﹐都是你帶給我的。
你是一個性格開朗的大男孩﹐渾身充滿陽光﹐站在身旁的我﹐都被你感染了。我已經把原本的傷痛忘記了一點點﹐這是你的功勞。
「謝謝你。」我衷心的感激你。
你心已領會﹐笑而不語。
「你打算何時回香港﹖」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還未決定。」
「後天我要上學了﹐再沒有時間陪你﹐我的朋友阿揚在後天也回香港﹐我想知道你會不會和他一起回去。」
「也好。」知道要和你分別﹐我的心有點失落﹐離開以後﹐不知道何時再可以見面。
「回香港後我們要保持聯絡﹐不要忘記我這個朋友啊。」你這樣說。我很開心﹐你還在乎我這個朋友。
「嗯。你別不回信才好。」
「當然不會不回信﹐我不是那種食言的人。」我知道你不是﹐你應承我的每一件事從來沒有食言。
這天你嚷著要帶我到一個地方﹐我不停問你﹐你卻故作神秘。
「帶你去拍照。」
「幹麼要去拍照﹖你拍照已經很棒了﹐你可以替我拍﹐為甚麼還要來這裏﹖」
「這個不同﹐這裏可以穿上荷蘭的傳統服飾﹐還有其他更多更多你從沒穿過的服飾。」
「不是你替我拍﹐會不會拍得很難看﹖」
「怎麼會﹖你長得又不難看﹐而且很不錯。」
即使是假話﹐我也願意接受。
阿衡從來沒有讚過我漂亮﹐在他工作的地方太多出色的女人﹐他見慣了﹐所以覺得我平平無奇。
「你的梨渦笑起來很好看。來﹐笑一個。」你作了一個拍攝的手勢。
我笑了。這是個真切的笑容﹐沒有哀傷。
「要穿婚紗拍嗎﹖」你手中拿著一件華麗的婚紗。
在以前我常常嚷著要和阿衡拍一輯婚紗照﹐他總說沒有時間。其實我知道,他不想和他拍婚紗的女主角是我。
「婚紗應該留待人生最美的一刻才穿。穿得太多﹐結婚時就不會覺得幸福。」
最後你替我挑了一件傳統服飾﹐我尷尬地把它穿上﹐腳上那雙木鞋喀咯喀咯地走著﹐好不習慣。」
「你穿上去很有趣﹐看了令我忍不住笑。」我覺得你好像在嘲笑我。
我有點氣。
「我還是不拍了。」我認真地說。
你捉著我的手。「別生氣﹐其實是很漂亮才對。不說笑﹐怎會有得笑﹖」
「真的嗎﹖」
你點頭給我信心。
拍的時候﹐我滿不自然﹐站在一旁的你﹐總是教我擺出古怪的姿勢。
「我不敢擺這些姿勢。」我直接說。
我頭髮亂了﹐你給我弄整齊。
你走到我面前搭著我的肩膀。「讓我們來一個合照。」
被你擁著的肩膀﹐有著前所未有的溫暖。我在想像擁著我的是阿衡﹐是多麼的好。
我一直想把他忘記﹐同時不停地想著他。
但是﹐想著他的同時﹐心沒那麼痛了。
是不是我沒那麼愛他了﹖我不知道。
如果我愛的人是你﹐一切都來得簡單。我知道被你愛的人都是幸福的。
因為你從不傷害別人。包括我這個過客。
我把我們的合照放進皮包裏﹐那是我們的回憶。
你送我回酒店﹐在路途上﹐你對我說:「對了﹐明天我朋友思桐生日﹐我們在她家慶祝﹐你也一起來吧﹐她說很想看看你。」
「好。反正一個人實在很寂寞。」我向你擠擠眼。「順道看看你心愛的人。」
「那麼明天六時我來找你。」



傍晚六時﹐你準時來酒店接我﹐你的腳踏車停放在門外。一踏出酒店﹐寒風直吹向我﹐冷得我不禁躲在你身後。
今天氣溫零下三度﹐寒風凜列﹐我抵禦不了寒流﹐患了感冒。
「你是不是很冷﹖」
我不停地磨擦雙手﹐呵著氣﹐渾身顫抖。「我最怕就是嚴冬﹐尤其在外國這種凍得令人僵硬的天氣﹐我很容易感冒發燒。」
你脫掉頸上圍巾﹐把它纏在我脖子上。「你帶上它吧﹐會比較暖一點。」
「那……」我很想把它戴上﹐卻又怕你因為我而生病。
「不要緊﹐女人身體比較脆弱﹐我讓給你。」你拍拍胸口。
我差點兒想哭。「謝謝你。」
「來﹐坐上來吧。」你示意我坐在腳踏車上。「因為路途遠﹐我通常都用腳踏車代步。」
我坐在腳踏車的背後﹐輕輕地擁著你。
「你要擁緊一點﹐這裏有很多腳踏車來往﹐一不小心便會撞倒。」你提醒我。
我把你擁得緊緊的。其實我知道你不比我好受﹐你身上穿的都是單薄的毛衣。
在路上﹐你不停打著噴嚏﹐身體顫抖得厲害。
我毫無顧忌地緊抱著你﹐把臉龐輕貼著你的背部﹐我要把我的體溫傳送到你冰冷之處。
「你好像感冒﹐不如這條圍巾還給你來戴。」
「不用啦﹐堂堂男人怕甚麼﹖感冒吃一顆藥丸就會沒事。你都不知道﹐我中學時冬天游冬泳的。」說完又打了一個噴嚏。
「你真是的﹐還死充。」
二十分鐘的路程﹐到達一幢小房子。
在按門鈴前,你從背包中拿出一瓶盛滿貝類的玻璃瓶﹐經過悉心的粉飾﹐貝殼閃閃發亮。
來開門的是一個女人﹐她的頭髮濕漉漉的﹐髮梢中滲著清新的洗髮水味道。她的臉上化了一點妝﹐看她的輪廓﹐即使不化妝﹐也會是一個漂亮的女孩。
怪不得你那麼愛她。
「家迅!」她雀躍地喊你﹐一把挽著你的手臂。不知為何﹐我竟然有點妒忌。
「生日快樂。」你把那瓶貝殼給她。「送給你的。」
她接過﹐然後在你臉上吻了一下。「謝謝。」
「你好﹐我叫阿嵐。生日快樂。」我主動和她打招呼。
「你好﹐我叫思桐。」她向我微笑﹐她笑得很迷人﹐有種不可言喻的神韻。
「別站著門外﹐進來吧。」她把我們推進去。
房間內有幾個人﹐有一個是洋人。他們向我報以微笑﹐我也向他們點頭以示禮貌。
「家迅,你的女朋友嗎﹖」一個爆炸頭的女孩問。
「她來這裏旅行的﹐我們認識不久﹐你們叫她阿嵐吧。」
「她長得不錯啊。」男孩洋人用英語對你說。
我被他說得滿是忸怩﹐只好低著頭。
我們偷偷望了對方一眼﹐然後你又閃避了。「阿揚他去了哪﹖怎麼還不見他﹖」你問思桐。
「他一清早就失了蹤﹐沒有他幫忙﹐害得我一個在忙個不停。對了﹐我還有三文治沒弄完﹐你來和我一起弄吧。」思桐把你拉進廚房。
你回頭對我說:「阿嵐﹐你自己坐坐吧﹐我沒空招呼你。」
那幾個人在玩撲克牌﹐我只好坐在一旁發呆。
爆炸頭的女孩問:「阿嵐﹐你玩不玩﹖」
我微笑婉拒。「我不玩了﹐我看你們玩就是。」
沒多久﹐有人回來了﹐我猜他就是思桐的男朋友阿揚。
「思桐﹐阿揚回來了!」耳朵穿了十多個耳環的女孩大喊。我看了有點悚然﹐好端端的耳朵﹐為何要糟蹋它﹐難道這也是藝術嗎﹖
這時你和思桐紛紛從廚房走了出來﹐你把捧著的一碟三文治放在桌上。看著你跟在思桐身後﹐令我覺得你就像她的守護神一樣﹐永遠在背後保護她。
「阿揚你去了哪裏﹖你知不知道思桐等了你好久。」你在責備阿揚。
「我在做正經事。」他走到思桐面前﹐交給她一個小盒子。「送給你的。」
各人都以期待的眼神看著思桐﹐思桐把它打開﹐這是一條很名貴的鑽石項鍊。
思桐兩眼發光﹐興奮地說:「你怎麼知道我想買這條項鍊的﹖」
阿揚又從褲袋裏拿出另一隻盒子放在她手中:「項鍊只是生日禮物﹐這是我的求婚禮物。」
這時洋人吹起口哨來。
思桐把項鍊的盒子放下﹐再把這個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枚很大顆的鑽石介指。
阿揚捉著思桐的手﹐情意綿綿地說:「思桐,你嫁給我吧。」
她一把抱住阿揚﹐使勁地在他面上狂吻。我偷偷看著一旁的你﹐你一定很難受了。我想你是在強忍著眼淚﹐你的眼神是如此的悲哀﹐我看得一清二楚。
「喂喂!別痴纏吧﹐快過十二點了﹐先切蛋糕。」爆炸頭的女孩走進廚房把蛋糕拿到桌上。
你突然說:「好像忘了買啤酒﹐我去買。」
我立即說:「我陪你。」
街外仍然下著滂沱大雨﹐你沒有站在我的傘下﹐自顧自的走在大雨中。
「你過來我這邊﹐不要淋雨﹐這樣會很容易生病的。」我大喊。
「你別管我﹐我沒事。」你堅持。
「我沒見過像你這樣固執的人!」
「你真嚕囌!」
「我很明白你現在的心情﹐但你別拿我來洩氣。」
「對不起。」
我知道再勸你也是徒然﹐於是沒有再理你。
「不如去酒吧喝一杯。」
我點頭。
我們來到附近的一間小酒吧。
在昏黃不明的燈光下﹐你渾身濕得厲害﹐頭髮黏著面額﹐不停滴水﹐遮掩著你的面孔﹐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憔悴。
我拿了紙巾給你﹐你沒有給我反應﹐我索性替你抹﹐你沒有抗拒﹐靜靜地給我抹著。
我知道﹐你心情一定壞透了。
「要點些甚麼嗎﹖」我問﹐看到你那樣﹐我的心有點痛。我很妒忌﹐為何你得不到她﹐她卻輕易得到你的一切﹖
你點頭。
我去叫侍應。
「麻煩你給我二瓶威士忌。」我對侍應說。
酒來的時候﹐你說:「要二瓶來幹甚麼﹖我喝不下。」
「一瓶是我喝的。」
「女孩子別喝這種烈酒﹐你會受不了﹐喝琴酒好了。」你搶了我的酒﹐替我點了琴酒。
「琴酒﹖我沒喝過。」
「琴酒在荷蘭很出名﹐你試試看。」
我不關心這些﹐你卻骨碌骨碌地喝下去。
「別喝那麼多﹐會醉的。」我阻止你﹐一手把你的酒搶過。
你笑。「你別擔心﹐我的酒量不錯﹐喝一點是不會醉的。」
「但你差不多喝光了呢。」我是真的擔心起來。「酒真的可以消愁嗎﹖」
「你喝醉了之後﹐就甚麼事情都不用去想﹐那個時候是最快樂的。」
「醒了之後還不是要面對問題﹐喝了有甚麼用﹖只能逃避一時﹐不能逃避一世。如果喝酒可以把煩惱趕走﹐我一早就喝了。」
「你也有煩惱嗎﹖」
我嘆氣。「有是有的﹐不過現在好多了﹐沒有當初那種傷心的感覺。」
「你是不是失戀﹖」
「幹甚麼現在才問我﹐我失戀好久了。」
「你一直沒有表現不開心﹐所以我不知道你失戀。為甚麼你好像一點痛苦也沒有﹖」
「我有的時候你看不到﹐難道你沒有察覺到我失落的時候嗎﹖怎麼男人都是不細心的動物。」我輕輕說。
你開始喝第二瓶﹐我阻止你。
「你別再喝啦﹐你醉了我沒氣力扛你回去。」
「你別管我﹐我是男人也要你女人來管嗎﹖你這麼關心我幹甚麼﹖你又不是思桐﹐沒用的。」
這句話對我來說有很大的殺傷力。
我把你手中的威士忌搶過來喝下﹐喉嚨一陣灼熱。
「你別喝!還給我!」你想搶回那瓶酒﹐我一手拿不穩﹐打破了。
酒吧內太嘈雜﹐沒有人留意到我們。
你用一種從未如此兇惡的眼神望著我。「女人真麻煩!管這管那!」
我覺得我是多麼討厭的一個人﹐我哭了。這是第一次為你哭﹐或許你看不到﹐但是我希望你真的看不到﹐我憑甚麼身份哭﹖
我站起來。「對不起﹐令你這麼討厭。我先走了。」
我匆匆走出門外﹐心裏卻一直擔心你會喝醉﹐回不了家。
我只是一個脆弱女子﹐那會承受得起你的傷害﹖如果不愛我﹐也請你別來傷害我。
一路上沒有打傘﹐在路上狂奔﹐街上是如何寒冷﹐我己經沒有感覺。我知道你為何不打傘﹐因為哭的時候別人不會看到﹐那麼可以哭得心碎一點。
回到酒店﹐不停打著噴嚏﹐我想我是患上了感冒。我淋了一個熱水浴﹐然後上床睡覺。
我眼睜睜地望著天花板﹐腦海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像我這種身份應該有甚麼反應。
在床上著數綿羊﹐不知數到那裏﹐忘記了﹐又從頭開始過。
半夜的時候﹐有人在敲門。
真沒想到﹐你竟然會來找我。你站在門外﹐軟弱地對我笑。
「阿嵐﹐剛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罵你。」你的臉通紅得厲害。
「我沒有怪你。你的面為何那樣紅﹖是不是生病了﹖」
「我不知道。你替我看看。」你捉著我的手放在你額前﹐我感到一陣微熱。
「你在發熱﹐快進來。」我把你扶到床上。
我替你蓋上被子﹐把熱毛巾敷在額上﹐然後拿藥給你吃。
「你看不打傘就會生病了。」
「我想製造一個讓你照顧我的機會嘛。」你笑在這個時候﹐你仍不忘開玩笑。可是﹐我多麼希望這一句是你真心話。
「我是說你想帶麻煩給我才對。」
不久你睡著了﹐我一直坐在你身旁﹐看著你沉睡的樣子。你微微地翹著嘴﹐睡得很香甜。
我有種想吻你的衝動﹐但是我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我怕這一吻會令我承受更多的傷痛,我沒有力氣去糾纏。
這一夜我沒好睡﹐你一踢被子﹐我就立即替你蓋上﹐熱毛巾冷了﹐我就替你換。我不停在打轉﹐吵醒了你。
「謝謝你。」矇矓中你捉著我的手﹐把我拉下來﹐我跌入你的懷裏﹐你把我擁著。
被你這樣擁著﹐我覺得自己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被你愛的人擁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嗎﹖你不愛我不緊要﹐只要你能施捨一點溫暖給我﹐溫熱著我受傷的心﹐我一樣會覺得快樂。
你把我按在床上﹐翻身壓著我﹐並開始吻我。我沒有抗拒﹐你的吻那麼溫暖﹐我怎捨得放開。
在黑暗中﹐我聽到你哭泣的聲音。我想推開你﹐你不想讓我看到你﹐所以把我擁得更緊更緊。
我拍拍你的背脊﹐輕聲問:「你怎麼了﹖」
你沒有回應我﹐只是在我身上胡亂地吻著。你應該不是愛我吧﹐為何你要這樣做﹖
在茫茫然的黑暗中﹐突然想起阿衡﹐想起他和那個女人在纏綿﹐想起他進入那個女人的身體。
我哭了。我知道你是聽到我的哭泣聲。
「不要這樣。」
然後﹐我們再沒有說話了﹐一直沉淪在彼此的慰藉中。
第二天醒來﹐我和你仍然擁著睡﹐彷彿這一刻我已經得到了你﹐並且真正只屬於我一個人。直到你放開我那一刻﹐方知道夢始終會醒﹐始終會碎。
我們沒有說話﹐在沉默中遠離了彼此。
雖然我們發生了關係﹐可是我知道﹐你只是利用我的身體去填補自己的傷痛。
終於你先開口:「阿嵐﹐對不起。」
我穿回衣服﹐強裝若無其事。「怎麼了﹖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們是成年人了﹐自己做甚麼應該很清楚。」
「可是我對你做了那種事……」
「別這麼婆媽。」
你釋懷地對我一笑。「謝謝你。」
你可明暸﹐你那一句「謝謝你」﹐使我有多難受﹐我寧願說謝謝的人是我﹐那麼你便不會認為你欠了我。假使有一天你能愛上我﹐我希望這不是一種償還。



今天依舊下著毛毛細雨﹐我記得我來的時候是下著雨﹐走的時候也是下著雨。
我懷著悲哀的心情離去。求求你雨點﹐請遠離我吧﹐我不想再哭。
我們四個人來到機場﹐阿揚擁著思桐不捨得放手﹐彷彿生離死別。至於我和你﹐各站一方﹐表現得異常陌生。
「回到香港要寫信給我﹐我們仍是好朋友。」你握著我的手說。
「我會的。」我是真的會的。
當你轉身的一剎﹐我感到無比的沉重﹐我知道我已經愛上了你﹐我看得很清楚。然而我們不會有結果﹐你是那麼愛著另一個人。
是不是二個失意的人一旦遇上﹐會愛得特別容易﹖不﹐由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在一廂情願而已﹐你沒有陷進來。
上到機艙﹐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阿揚坐在我旁邊。我和他不很熟稔﹐因此沒有甚麼話題。
「這幾天幸好有你和家迅一起﹐我和思桐又沒空陪他﹐不然一定會把他悶死。」阿揚對我說。
「其實是我多謝他陪我才對﹐沒有他我也會很苦悶的。」
「雖然你們認識不久﹐但是我覺得你們也很投契。」
「家迅他為人樂觀﹐很容易和他相處。」
「他條件也不錯﹐喜歡他的女孩也不少﹐但是到了今天他還不願意交女朋友﹐真令我摸不著頭腦。」
我只懂得用笑去回答他。根本﹐我就不可以說穿這個問題的真相。
然後﹐我們再沒有話題了。


於02年4月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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