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04月21日
吸血鬼的故事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時代都被流轉著。
是真?是假?
從來沒有人去證實。
故事唯一的相同點,就是他們都風度翩翩,有著高貴的氣質,穿著黑色的禮服。
再來,便是他們吸血的生活。
今次,他有著這樣的一個故事。
「史都爾特」便是他的名字。
天還下著雨,史都爾特的黑色禮服都已濕透,嘴角仍殘留著血跡--他剛才吸了一名女子的血。
史都爾特一直都只吸男人的血,為的是溫暖。沒吸血的吸血鬼身體會隨著體內新鮮血液的冷卻而變冷,冷得比雪更冷,冷得連吸血鬼本身也再受不了。只有吸血,才能得到溫暖,從溫暖中,他又找到安全感。
今次,他卻吸了女的。為的是希望她能永遠陪在他的身邊。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當吸血鬼的潛質,她便是其中一個失敗者。
史都爾特還記得第一天的事。
那天,史都爾特又開始覺得冷,隨手抓住一個男人,拖到陰暗處。張口,兩隻長牙就陷入他的頸部。血,從頸的動脈流進史都爾特的口裡、胃裡,史都爾特重新感到溫暖。
「呀......」被咬的男人也來不及求救,血便已流乾。倒下,完全沉寂。
史都爾特望著男人的屍體,默哀了一會,正想轉身離開,卻發現在路口,有一名女子注視著。女子有著及肩烏黑的頭髮,血紅的眼眸。頭髮之下的是一個沒表情的臉孔眼睛,注視著嘴角仍凝著血跡的吸血鬼。
女子走向屍體,拖起它的手,向著陰暗處繼續走去。沒有任何痕跡,沒有任何說話,彷彿她根本就是不存在。
以後的每一次,紅眼眸也會為史都爾特處理屍體,無論何時何地,紅眼眸也會出現。處理史都爾特製造的屍體,好像就是她要做的事。
今晚,紅眼眸又出現。
「妳是誰?」史都爾特今晚終於問了第一個問題。
「......」紅眼沒答話,如往常一樣拖著屍體便走。
『神秘的女子。』史都爾特帶著疑問進入酒吧,那是他經常到的地方。他喜歡的是酒吧裡的柔光,那麼的柔和、不刺眼。酒吧裡的燈光,便是史都爾特出生開始所見過唯一的光。
「我是你的影子。」後突然出現一個聲音,聲音是那麼的平淡。
史都爾特轉頭望去:「影子?」他從來沒聽過影子的事。
「嗯。」紅眼眸坐在他的身旁:「隨著你的誕生而誕生,要窮一生之力幫助你的人。」
『同伴。』這個詞語在史都爾特的腦中不斷重複、重複、再重複。是一個第一次真正接觸的字,史都爾特因這個句話而變得溫暖。
因為溫暖,史都爾特在往後幾年也沒有再吸血。一句說話,竟有如此的力量。一句說話,使他幾年前所吸的血沒有冷卻。吸血鬼所尋找的,到底也是一點溫暖,所需要的其實並不是血。血液,只是代用品而已。
但卻因為再沒有製造屍體,紅眼眸也沒再出現。沒錯,她是他的一個影子,但只會在他吸血的時候才會出現。
為了見面,他今晚要咬一個人。
今次的對象有這樣的外貌:黑色的頭髮,褐色的眼眸,典型的中國人。他的名字是段缺,而他,有著這樣的一個故事:
1920年,段缺在一個軍閥的家庭中誕生。誕生的時候,沒有一點哭聲,那麼的靜悄悄,初誕生的段缺,只用眼睛四周搜尋。沒有人知道他在搜尋甚麼,家人只覺他與其他孩子不同,好像剛誕生便缺少了小孩應有的特質。段缺這個名字便是由此而來。
段缺自少便不愛說話,更完全沒有一個軍閥家的孩子特有的霸氣。他的父親不喜歡他,認為段缺根本沒可能繼承他的大業。其他同齡的孩子,卻又因為段缺是軍閥家的人而不願與他接近。
孤獨,便是童年的形容詞。
1928年,段缺八歲,滅門之禍降在段缺的頭上。段缺從櫃子裡走出來,眼前一遍血霧,四處的殘肢。在可見的範圍內,只有一個生存氣息。
「缺......」父親向段缺伸出手,是求救的訊息。
段缺沒有任何反應,他想不到任何應該求他的理由,只眼睜睜的望著瀕臨死亡的父親。
「救我......」又一次的求救。
「這是你夢寐以求的事。」段缺沒有救他,只吐出了一句:「你死了便不用再看見我。」冷冷的、沒感情的。
段缺只站在父親的身邊,看著他求救,直至斷氣。眼睛還沒有閉上,他是不甘心。
童年,就這樣過去,沒有一點的回憶。唯一學到的,便是死亡,從父親的死相中,他了解到人類對死亡的不甘心。
以後的日子,段缺在不同的家庭中渡過,收留段缺的都是比較富裕的家庭。只有富裕的家庭才有閒情逸緻來同情、可憐別人。
1938年,段缺已生存了十八年。所有的回憶,只有父親死亡的一幕被留住,其他,全都被忘記。記住的原因,是因為那次是父親第一次真正的望著段缺,是父親第一次需要他。這些第一次,段缺都希望好好的記住,這成為了他唯一的記憶。
夜半的路上,只有段缺一人。紅眼眸走到他的面前,給了他一個地址:「我已瀕臨死亡,以後便換你來。」
段缺不明其所以,但仍到地址上寫著的地方。在那裡,他見到史都爾特。
一眼便知道史都爾特便是他要找的人,段缺出生時已開始尋找,今日一見,他知道自己終於找到了。
段缺坐到史都爾特的身旁:「我叫段缺。」
史都爾特望了他一眼,開始說話:「我要見一個人,現在要你的幫忙。」
史都爾特把段缺帶到幽暗處,以同樣的手法,在他的頸上咬一下。血一樣的流出,段缺從剛才開始便沒發一點聲音,只靜靜的由史都爾特吸他的血。
紅眼眸再次出現,但今次她沒有把段缺拖走,只見她走到段缺的身邊,在自己的指頭咬了一下,一滴鮮血滴在段缺的口裡。良久,段缺醒過來,他見到紅眼眸。他倆以微笑打招呼,互相明白了。
紅眼眸轉身離開,只聽見史都爾特把她叫停。
「?」紅眼眸發出疑問的聲音。
「妳以後會陪在我身邊嗎?」這是史都爾特最想知道的。
紅眼眸想了一會:「在我有生之日都會在你的身邊。」
得到紅眼眸的答案,史都爾特感到很安心。他希望在無限的生命裡有人陪他渡過,人選便是紅眼眸。『在有生之日都會在你的身邊。』史都爾特沒有想清楚這句說話真正的含意。
紅眼眸已經離開,段缺也離開了。街道又回復寧靜......
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各種飛彈從天而降,人心惶惶,抗戰亦已開始。日軍侵華,細菌實驗,屠殺不斷。所組成的是一段段紅色的片斷,同一時間,史都爾特亦西處找尋紅眼眸。
最後,他到了日本設立的細菌實驗場。實驗場內,有著無數的屍體,全都發藍發紫。有的外貌亦因極度的痛苦而扭曲,一片慘酷,四處飄著血霧。
卻殘酷地,他在其中一個房間找到紅眼眸。
紅眼眸仍有著烏黑及肩的頭髮,但紅眼眸卻變成藍色。她全身微微發抖,史都爾特按一按她的手,冷的。氣息已十分微弱......史都爾特把她整個抱起,他要帶她離開這個恐怖地方。
一閃火光出現在史都爾特的眼前,字彈射進紅眼眸的身體。史都爾特望著手中紅眼眸的血,整個呆了。
「不......」他的唇開始震動:「為......為什麼要殺她......」
大喊一聲,史都爾特把開槍的那個日軍殺死。紅眼眸將這一幕都看在眼裡,她給了史都爾特一個微笑,合上眼,沉寂了。
史都爾特立即咬紅眼眸,再在自己的指頭咬了一下,將血滴在紅眼眸的口裡,他記得紅眼眸上次是這樣救回段缺的。
「沒有用的。」段缺的聲音從身後傳出:「她沒有當吸血鬼的潛質。」
史都爾特望著段缺,發現他眼眸的顏色改變了,由黑色變成現在的紅色:「你是誰?」
「你的影子。」說著當日紅眼眸說的話:「為你而誕生,窮一身之力幫助你。」
段缺拖起女子的手,慢慢的把她拖走。
史都爾特坐在空地上,天還下著雨,史都爾特的黑色禮服都已濕透,嘴角仍殘留著血跡。
『我會陪在你的身邊。』承諾,猶在耳邊迴盪。
體內的血液又開始變冷,一顆黑色的淚珠從史都爾特的眼睛流下。
成為新紅眼眸的段缺,現正等待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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