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盡量壓制自己的情緒.

"是...過兩天,我會和你一起到日本受訓.
對不起,我知道宋羊........"

越是聽見他抱歉的聲線,我心就越恨他.

無法不承認,就算這個男人如何深愛我,還是無濟於事.
不可能忘記,是他破壞我的美夢....
他的愛在我的世界內太過微不足道.

"不用說.以後我的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保重."
我掛線了.
不打給予他任何機會.

突然不想喝酒.於是回家.
沖了一個熱水涼.心情好像好過點.
走進被窩,獨個兒開始胡思亂想.
不能否認,仍然深愛著宋羊.

我很掛念他.

只是實在太清楚,在他心目中,我根本微不足道.
放下再多的感情,都是徒然.
很疲倦,最後還是睡著了.

* * * * * * * * * *
到達日本東京,立即到總公司報到.
和高層會面後,他們安排我們到日本某酒店.
但照阿CLOCK所講,
過兩天我們便要到橫濱,那裡才是我們集訓的地方.

同行的模特兒,連我在內共有四位,
我,阿MARK,晨祖,小穚.

晨祖是男性,身高只有五尺九寸,但因為面貌俊逸,
絕對能在日本打一番天下.
他是個多話的人,總是不能停下來冷靜一下.
他和阿MARK是同一個經理人JACKEY.

小穚是女性,身高五呎十一寸,外表普通,
但全身散發著吸引力.
她不喜歡笑,雙眼有神.有時候,我覺得她不是不笑,
只是喜歡用眼睛來笑.
她和我都是同一個經理人,阿CLOCK.

一行約有十人左右,在第二天到達橫濱,
經公司安排入住一座洋樓.
我們會在這裡渡過為期三個月的訓練,然後再回東京接受工作.
視乎表現,會有兩人送還香港.
其餘二人,會繼續留在日本,被公司重用.

我知道這次許勝不許敗.


* * * * * * * * * *

到達的首天,沒有安排任何訓練.
大部份人都出外遊玩,而我卻選擇留下來.
其實失戀的心情倘未平伏.
只是不盼望阿CLOCK覺得我是個公私不分的小女孩.

伏在床上,我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是沉重的,是痛苦的,是無奈的.
總爭取每個空閒的事間,浮沉在想念他的思海中.
明知道這樣下去,永遠都不能忘記那份情.

撥動電話,打算把這邊的電郵地址告訴程米.


當雙子座遇上......第十一集


"是我.怎麼了?很累吧!我這邊的電郵地址是.......
抄好了?別忘了定期給我e-mail,知嗎?

"近數天,我都有過宋羊.他似乎什麼事也沒有....."
程米言談間好像有些秘密.

"告訴我,他是否已有另一個?"
我知道是.情人的直覺,比任何事都要準確.

"別胡思亂想.這次的機會很難得,你要把握.
只要能夠在日本打一番天下,才是你最大的光榮."

掛線後,我好冷靜.
不會再發瘋,因為太清楚這是無用.
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微不足度,在感情的世界,
我比不上一根毛.
那是可悲.
眼淚沿著面上的輪廓流,不小心哭了.

房門被打開,我看見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是深情的.是阿MARK.

"JAY,不要哭好嗎?"

我搖搖頭,明明是你令宋羊離開我.
失去宋羊,可以不哭嗎?可以不傷心嗎?
不想和他談話,甚至見面.

"請你離開,立即離開."
堅決的語氣和表情,盼望他不會死纏著.

只是他沒有離開的打算,走近我身邊.
一手拉著我的手臂,

"我如此愛你,為什麼你不會感動?
曾經你都愛過我的,對嗎??宋羊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他根本不在乎!"
他惡狠狠地告訴我殘酷的事實.

"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早早一開始,我就承認他不在乎.
只是我愛他.和你一起的日子,我都只是愛他一個人.
你只不過是我的玩伴,明白嗎?從來沒有愛上過你!!!!!!!
無論過去,現在,未來,都不會.
要是你能在我視線範圍消失,我會狠少你一點."
我近乎咆哮地道出一字一句.

MARK沒有放手離去.他狠狠地把我拉起,用力擁著我.
我無力抵抗.只有高聲呼叫.
他立時用力按著我的嘴巴,我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
快要暈倒了.

突然,一個人衝進我的房間.
從MARK手中把我搶了過去,這時候,以為那是宋羊.

* * * * * * * * * *
醒來,眼前的是阿CLOCK.
我從來不曾在他眼中看到如此的深情.
曾經宋羊都這樣看過我.

"沒事吧?我已經和JACKEY商量過.
覺得阿MARK這次的行為太過份,只有把取消他的訓練資格.
他都答應了.你好好安心休息."
CLOCK告訴我這一切,令我一下子安然下來.

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起來的時候,好像是早上十一時多.
知道今天是開始正式受練的第一天,於是快快換過衣服,梳洗.
跑到樓下,看見阿CLOCK.
他笑笑坐沙發上,拍拍身旁的坐位,示意我坐在那邊.

"今天的課程約在中午三時開始.小穚和祖都出外閒逛.
來,我和你出外走走吧!"

我點點頭.

外面的天氣有點冷,也許因為是已是秋天吧.
阿clock,輕輕擁著我的肩.我沒有抗拒,因為不反感.
我們一起走過許許多多的街道.大家都一語不發.
直至時間差不多,他便拉著我的手回到屋子.

感覺頗好受.在他身邊,我有種祥和的感覺.
好像永遠都會被保護著,不會受傷.只是相比宋羊給予我的,
自己還是比較喜歡受傷.

* * * * * * * * * * * *
老師是個美國男人.
曾經是模特兒,在三十一歲離開此界.
從後開始到處教授professinonal的學問.

他令我們學會怎樣表現自己的風采,顯示自己的吸引力.

二十天來,我們一直都在學習這些.

這三個星期,沒有太多的事情發生.
只是我和阿CLOCK有種較為曖昧的關係.
不打算去分清,因為貪戀他的呵護.

直至收到程米的電郵.........

"JAY,

你近來好嗎?
我近來倒不太忙.香港的市道不好,廣告接少了.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我怕.....會影響你的工作.
早前你問
"宋羊是否另有情人"
是有的...那個女孩是我.
請不要恨我.告訴你是因為不想你從別人口中才知道這消息.
求求你,別恨我.
你知道我一直以來都待你如己.
這次我只是控制不了,而宋羊他都愛我的.
如果你願意原諒我,請給我一封電郵,好嗎?

程米."

看過這電郵.我覺得無奈.
其實早早在分開時,我已無權去干涉宋羊的感情生活.
不打算怪程米,因為我寧願陪伴宋羊一生的女人是她.
至少我了解她會厚待他;
至少我會清楚他的感情生活.....

看見門外,阿CLOCK的身影,我想也許人生的盡頭,有這樣一個男人
是不錯的.



愛的程米,

收到我的電郵,我想你該放下心吧!
我不會怪你.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
怎可能為一個男人,讓我倆反目?

在日本的這段日子,我想了許許多多.
開始明白,愛不應該是一種負擔,那段日子叫宋羊愛得太沉重了.
一直以來,你都比我懂得收放愛情,
不像我,總愛得胡裡胡塗.
是個沒用的可憐蟲.......
不要為我難過,你沒有愛錯,宋羊是個好男人.
得到他的愛會讓你感到自己是全世界幸福的女人.
而我都相信被你愛上是件幸運的事,因為你會厚待他.

我真心盼望和你們重遇的日子.
想看到你們手牽手的樣子,我會為此而微笑.
祝快樂.

你的,
Jay


按動傳送,我知道這樣大家都會比較快樂.
告訴自己,阿clock一定會用心待我好.
被愛比愛人,快樂幸福許多.
我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

冷風吹過,披上毛衣.
看看鏡前的自己,面容蒼白.
也許是太久沒接觸幸福.

"JAY,想到外面走走嗎?"
CLOCK站在門外.

"讓我先換件像樣的衣服,好嗎?"
點點頭.

"大廳等你."
他笑笑.
其實這個男人真的很溫柔,很漂亮.
我用漂亮來形容他,你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但他的確是個很漂亮的男人.

高速換過衣服.
是件粉紅色的連身裙.
熱切盼望粉紅色會為我帶來愛情.
急急走到大廳,看見clock面上沒有不耐煩.

他站起來,走到我身邊.
"來,我帶你到一個地方."

在他面前,我只懂點點頭,不會拒絕.
太了解他不會傷害我.
走到街上,天已開始黑.
clock駕車,我坐在他身邊,一直不發語.
直至到達目的地,是山頂.

我不知道日本都有這樣一個地方.
山上可以看到太陽的落下,有份淒美的感覺.
clock牽著我的手,走到瞭望台.

"在港時,我聽說過你有個模特兒男友,宋羊,對嗎?
我見過他.有雙細小的眼睛,但不知怎的,有種攝人的神情.
要是我是女孩子,都會迷上他.
行內人都說他吸煙的動作很美.許多他的造型照都是吸著煙的.
你曾經被那神情吸引過吧....
其實....這些都是無關痛癢的開場白.
可以和我一起嗎?"

"給我三個理由,為什麼要和你一起?"

曾經我都問過宋羊這個問題,只是這次我期待不是甜言蜜語.



"我沒有想過和一個人一起要有理由.
我喜歡你,看見你便擁有平和,愉快,
從你眼中,我看到過平和.我相信你和我的感覺是一致的.
還需要理由嗎?"

我搖搖頭.
也許什麼都不需要理由.
因為程米,我決定祝福他們.
就算是讓自己捉緊幸福.
從阿clock的眼中,至少我看到期待.

轉過身,擁著clock.
他的手按著我的頭顱,撫著我的髮尖.
我感覺到溫暖.久違了的愛情,又再向我步近.
我已經來不及想清楚到底愛情是什麼.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子,集訓的時間到了尾聲.
在明天,會是最後一次的模特兒測試.
明晚,七時就會公佈,在我們三個人中,
誰需要回港繼續工作.
我心情有點不知所措.

"在做什麼?"
clock站在門前.

"胡思亂想."

"相信我,你是三個模特兒當中,最優秀的.
因為我是用愛把你培訓出來的."

我笑笑.
clock用雙手抱起我,吻著我的耳邊,輕道,
"有時候,我覺得擁抱你是件很幸福的事.
我的幸福在你的擁抱內,那麼你的幸福是否在我的身上?"

"一直以來我都很少會告訴你我的感覺.
我已經害怕再愛一個人,
我怕你有天不會再愛我,甚至是拋棄我.
只是,這數個月,你給予我很大的信心.
如果明天是世界的盡頭,我會高興,因為你和我的愛情,
不會接觸死亡."

我們相擁著,看著日出日落.
明天的中午,我會盡力面對.
因為clock給予我勇氣.



interview的過程當中,
我滿意自己的表現.

只是結果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沒有被選中.
是因為我的面孔太過平凡?
還是態度不夠認真?

接到通知,我根本接受不了那結果.
跑到房間,一個人坐在床沿,眼淚不自覺地流下.
這樣一個好機會,為什麼會離我而去?
突然,我開始更明白自己.
原來一直我都是不想回香港,
怕面對程米,怕再見宋羊,甚至是阿mark........

到底我可以怎樣做?

"Jay?不要難過.我剛收到意見信,是日本公司fax過來的.
你的失敗不是在乎於你的表現,是你的高度.
但是日本總公司已經為你在香港娛樂界鋪路,
你沒有被淘汱.信我,好嗎?
我會和你一起走這條路的."

我點點頭.
此時此境,我竟然覺得身邊全無依靠.
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敢面對失敗......我不想回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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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飛機,
我靜靜地坐在坐位上,合上眼睛.
這個時候,我很希望可以抽一根煙.
雖然我不曾抽過煙.

想起宋羊,他和香煙談戀愛的模樣,
還是清晰依然.
從來未曾忘記.
身邊的clock緊拉著我的手,
但是卻不能把暖意流進我心.
我開始更了解自己,卻害怕那是真的.

不知不覺間,我睡著了.

在多個小時後,終於到達香港新機場.
戴上黑眼鏡,穿上外套,
牽著阿clock的手,踏上計程車上.

"清水灣"

"怎麼了?"

"你還是暫時搬到我家."他沒有讓我選擇

我搖搖頭,笑說,
"我不想."

阿clock只牽著我的手,一言不發.
到達清水灣,他拉著我走到一座全白色的樓房.
兩層高,有小花園.
他拉著我走進房子裡,
裡面全是一些我在日本拍的照片,
和一些我喜歡的東西.

"你是這裡的女主人,永遠都是,
只要你願意."
阿clock溫柔地說出一字一句.

無疑我是感動的,只是感動不足以讓我以身相許.

"我想我們還未來到一個廝守終身的地步."

我轉過頭,拿起行理,
二話不說,走了.
從眼角,我看見阿clock的錯愕.



雙子座(第十六集)



用鎖匙開啟久未開啟過的大門.
門打開,四周沒變,只是多了一層灰灰的塵埃.
首先打電話給媽媽說我已經回到香港.
始終都是她女兒,我不想她太擔心.
然後把房子好好打掃清理.
再洗一個澡,坐下來已經是三小時的事了.
看看掛鐘,七時正,沒想過是晚餐的時候.
只是我沒有胃口.

一個人坐著,房子裡的空氣粒子很寂寞.
為什麼我必須面對這樣的感覺?
按動留言機,看看這段日子,有沒有人找過我......

"do..do..
是宋羊.
其實我明知道你到了日本,可是卻忍不住打電話到這裡.
你好嗎?最近怎麼了?
我不敢告訴你,那晚你在門外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
我都靠在門內哭.
jay,我不是不愛你.只是相比阿mark,我的愛實在顯得微不足道.
只是.....就算我愛你愛得不足夠,始終我都是愛你的.
我怕你回頭,所以那晚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令次我說這些,就是明知你短期不能聽到,所以才說出來.
到你回港時,聽到這些話,也許你已沒有感覺,你已經不再需要我.
再見"

是怎麼一回事?到底這番說話是何時說呢?
宋羊和阿米不是一起了嗎?
.....
正在迷亂間,手提電話響起.

"喂"

"jay?我在你樓下,一起食晚飯,好嗎?
樓下等你."

"是..."

掛線後,我跑回房間,告訴自己,
不要胡思亂想.沒可能......
換過衣服,站在全身鏡,
看看數個月後的自己,變化有多大.

仍是平凡的樣子,卻好像有份蒼涼.
穿起淡黃色的吊帶衣,配米色長裙,
我還是年輕的.
為什麼好像已走過許多?
戀愛令人成長,卻遺下傷痛.

不想阿clock久等,故快步走到樓下.
遙遙看著他的側臉,依舊是讓人動心的.
只是連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我愛他多少?
甩一甩頭 ,把問號從腦中拋開.
走到阿clock身邊,吻吻他的臉.
他笑笑,

"怎麼了?突然這樣熱情?
上車吧!"

這樣大量,出色的男人,
教我怎能對不起他?



十時正,阿clock和我到蘭桂坊一間酒吧.
我要了一枝"sub zero",他卻要了三杯whisky.
整個晚上,他都盡量拖著我的手.
也許因為中午被我拒絕過,失去了一份安全感罷.

音樂聲很熟悉,這首歌好像在那裡聽過.

"是什麼歌曲?很熟悉...很動聽啊!"
我看著clock的眼睛.

"hear me cry.送你回家,好嗎?"
他看著杯中最後一滴的酒.

我點頭.
突然手提電話響起,奇怪,
是什麼人呢?除了媽媽和clock,該人沒有人知道我在香港.

"喂?是媽?什麼事?"

"明天回來家坐坐,很久沒有見過你了.
媽有點掛心.好嗎?"

"好,我明天中午回來坐.
你早點休息啊,再見."

合上電話,看看身邊已有醉意的clock.

"你不用送我回去了,看看你的樣子,有點不清醒.
我駕你的車,送你回去才對.
明早你來我樓下把車駕回去好了."

他只是點頭,不發一言.

他這個晚上的沉默,好像有點不對勁.
可是我不敢問.

"jay,兩日後你會正式開始工作.
好好享受這兩天的holiday.....
我和你一起走這條路"

當他第二次說出這句話,
我不再覺得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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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房間,倒在床上.
想起剛才的留言.
我撥了電話給程米.

"喂,是jay啊!
我回到香港了."

"真的嗎?你剛回到家嗎?
累嗎?"

"不是,中午回來的.
不算累了."

"我現在可以過來嗎?"
米細聲的問.

"好吧,等你啊!"

三十分鐘後,程米已倒在我的沙發上.
細說著怎樣和宋羊開始他們的甜蜜,
他們的日子,他們的愛情.
我面上寫上祝福,心炊卻苦澀刺痛.

看著程米的幸福,我告訴自己,
別讓自己苦陷下去.
淚水還是倒內流.



談得累了,我們睡在單人床上.
是這種時候,我會想,

"幸好我們都是模特兒..哈哈"

在不知不覺間,我和程米都睡了.

床邊的窗,透進了晨光,
我醒了.
看著身邊的程米,想起她的幸福.
我還是安慰的.
一直以來她的愛情路都十分難走,
每每都傷得頭破血流,我盼望她擁有真愛和幸福.

輕輕替她蓋上被子,看見她緊鎖的眉頭.
眼角有淚痕,好像哭過.
我開始懷疑,到底她是否真正擁有快樂?
一個被愛情滋養的女人,該是紅光滿面,甜蜜的.
可是我不讓自己想得太多,
因為我不想知道宋羊和阿米的愛情其實有裂痕.
太害怕自己會不能自控.
愛情有時如一張刀,
能狠狠地切斷友情,親情,甚至自己的性命.

突然電話鈴聲把我的思路打斷.
我走到客廳,拿起聽筒,是宋羊的聲音.

"是我,很久不見,你好嗎?"
久違了的聲音,還是麼吸引.

"我...都不俗.
程米在這裡,還睡著....."

"我不是找她的.
你中午有空嗎?一起食飯,好嗎?"

唉.兩難局面,我可以怎樣選擇呢?

"一點,東昇等"

"再見."

掛線後,
首先通知媽媽我下午才會回家.
抬頭,
便看見和程米站在我身後.
在她的眼角中,我看見小雨點.

"也許是坦白的時候了.
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程米低著頭,
用沙啞的聲線一一道來.



自你到日本後,
我有空便去探宋羊.他外表上沒有什麼,
只是不停地接job.某個晚上,
我不自覺走到他樓下,才開始明白,原來我愛上了他.
他回家,看見我守在他門外,很意外.
那晚,他心情很壞.說想喝酒,我陪他到附近的酒吧,
飲個痛快.
大家都醉了,醒來已經在床上.
他當時只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就知道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愛上我.
往後的日子,我只是不由自主地跟著他,
他多番向我解釋說大家只可成為好朋友.......
我忍受不到...我知道他只是因為你,所以不選擇我.
於是我寫了一封電郵給你,內裡告訴你我已和宋羊真心相愛,
請求你不要怪我們.....對不起......
你後來和阿clock一起,我決意告訴宋羊.
他知悉後,日夜喝酒,我一直陪著他.
他終於都感動,和我一起.但在一起的日子裡,
我感覺到他不曾用心待我好過
我知道是自己送上門,他不會珍惜.我只好不停利用你來打擊他.....
直至某次我發現他竟然打電話到你香港的家,
留下電話錄音,我很害怕失去他.....
只好在你回來時,編製一個幸福的故事,只是今早他致電你,
我便了解已經無法挽救了.
對不起.....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他......."

聽過程米的話,我欲哭無淚.
天意弄人,我和宋羊的timing太差.
只是在這樣的情況,誰人可以教我怎樣做?
擁抱著程米,我沒怪她.
始終大家都是知己,人生還可以有多少個人知我如她.
女人都是被愛情出賣的動物,無法改變.

几番思索,我還是選擇去見宋羊.
我先把程米送回家,叮囑她休息一下.
然後一時正到達"東昇".

剛進門,便見宋羊坐在一角抽煙.
半年不見,他沒有變過.
只是眼角好像多了一份蒼涼.
久久未被愛情滋養過的男人,就如同枯草.

當我和他眼接觸的一刻,
我知道我這生再難放下他,一個人獨自遠走.

"我很掛念你."他低著頭.

"你打算怎樣?程米很愛你....."我煩惱著.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是四個人的感情問題.

"我只是知道原來當失去你後,
一切都會變得黯然.我無法不承認寧願捨棄工作,
都想留你在我身邊."

我哭了.是一種感動,都是一份可悲.
我害怕就這樣失去一個好朋友,我沒有信心宋羊會一直這樣愛我.
就算他今天承諾一生會待我好,
會愛我,但都是不可信.
我只可以狠下心,為自己做個決定.

是選擇宋羊,再驚天動地愛一次,
還是繼續擁有阿clock,享受被愛的日子?

在咖啡喝完後,我都沒有答案.

"也許我們都需要時間去冷靜一下,
到底我們是否真的不能分開?
老實說,我不想傷害阿clock,都不希望傷害阿米."

宋羊不作聲.他拿起香煙,用白金火機點燃.
煙霧從他的嘴角飄出,
那是我一直深愛的男人.
只憑他的煙霧,我便能知道.
伸手觸摸那煙霧,我相信那裡有他對我的愛.

"也許我太自私."
他搖頭,再搖頭.

我該怎麼辦?



"喂?"手提電話響起.

"是媽媽.你何時來?"
她的聲音,好像有點不安.

"我現在可以走了.你等等我吧."
我還是有點惦記她.

"是阿clock嗎?"

"不是,我要走了."
我放下一百元.

"就這樣子?是結局了嗎?我們的結束來得這樣快?"
他低著頭,輕聲道.

我轉過身離開.
這不是我希望,可是在還未決擇前,
我不想作多餘的留戀.

回頭看他低頭的樣子.
那刻,為什麼我沒有想過其他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媽媽,你最近好嗎?"
睡在床上的媽媽,好像很久沒有休息.
為什麼?

"是老毛病.
孩子,你還好嗎?好像消瘦了...又好像眼睛不亮了.
生活不快樂嗎?"
媽的聲聲充滿溫情,我很久沒有聽過.
自少媽媽便好像很倔強,什麼也不願被我知道,
也很少像其他的媽媽一樣和我親近.
突然她這樣做,我有點不安.

"我很好....只是感情上有點不如意."
我一直都盼望能和母親分享我的愛情.

"你爸爸在你小時候已經和我分開了.
他是個很漂亮的男人.
我一直都知道有許多女人在他身邊.
但是...我居然自信能改變他.這是女人的通病,
總覺得自己有能力改變自己的男人,笑話.....
到頭來,他離開了我.
男人,是最難了解的動物.他好像永遠不能狠心對待你,
最後,卻會在你最無助時選擇離開.
孩子,別把所有投資在一個男人身上,
你會傷亡慘重.
我累了,我睡一回兒...."

媽緩緩閉上眼睛,我看見她眼角的無奈和傷痛.
這麼多年她還未能對過去的一段情釋懷.

"媽,好好休息,過一陣子我再來探你."

關上大門,我居然有點開懷.
是首次,我和媽媽有這樣親近的交流.
來日方長,我會好好地和最親的人相處.

手提電話響,
來電顯示"男朋友"......



當雙子座遇上....... 第二十一集



"clock,什麼事?"

好像有一種陌生的感覺,我開始懷疑到底我是否愛這個男人....

"我今次的身份是你的經理人.明天開始,你要工作了.
已經替你安排了三個雜誌廣告,一個電視廣告.
明天九時正,準時返公司,okay?"

自他成為我的男朋友,他從未曾把經理人和男朋友的角色分開.
是怎麼一回事?他是知道了什麼嗎?

"把通告fax到我家,thx"我唯有用相對的語氣.

他掛線了.
我已經預感什麼事情要發生.
但是我真不想面對......

像我憑直覺做事的女人,活受罪.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八時十五分,我知道我必須起床.
可是整夜失眠,教我如何有力氣起床?

電話鈴響起.
"是我,你該是時候出門口.
請準時."
又是阿clock.

"無問題."

我不想他難做.只是當我超速地妝扮起自己.
還是慣了到全身鏡前看看.

面上的淚痕已經洗去,可是無奈還是寫在面上.
細長的手指上,空無一物......
我一向不喜歡自己買指環.

穿起DKNY的白色連身長裙,再加一雙粉黃的"人字拖".
我還是年青的.
拿起手提包,走了.


到達阿clock的office門口,是九時正.
我經他秘書傳達,才進去.

第一眼看阿clock,他的樣子.......
實在太難形容.
一天不見,為什麼可以變成這樣子?
他的眼睛好像失去生命.

"好了,我打算替你接拍一本寫真集.是日本公司安排的.
但是在香港拍攝.香港的模特兒或女星多數不會在本地取景.
我想留在本地,會特別一點.
衣服,我會請你的形象顧問和你到各地選擇.你可以再和他商量.
okay?現在你要先到山林道拍"cutie"雜誌的job.okay?"

我只是點點頭,一言不發.
一秒鐘後他已經轉過頭.

我拿起手提包,跟了攝影師的車.
我害怕和阿clock獨處.

一雙戀人既然已來到不能面對的地步,
是否還該繼續下去?

我想和他談個清楚.



站在山林道整個早上,我真的累了.
因為昨晚一夜未眠,哪有精神力氣?
笑都需要氣力的........

一時三十分.
"是時候休息一下,三十分鐘後再回來吧."
攝影師Sam大聲說道.

"三文治,diet coke."
clock把食物放在我的摺椅上.

"clock.怎麼了?"
我唯有問.

"沒什麼.好好地努力,我有點兒累."
轉過身走了.
是那個背影,曾經我想在生命的盡頭我盼望能有這人相伴.....
怎麼現在會這樣?而現在我已經說只是曾經......
變了心的女人,就是這樣子罷?
但是我變過心嗎?
我開始意識迷糊,分不清對錯.

手提電話響起,
來電顯示是"宋羊".

"我是阿Jay.什麼事?"

"你好嗎?在工作嗎?"

"嗯."

"今晚有空嗎?"

"有job."

"那麼明晚?"

"要接到通告才知,晚些再打電話給你.再見."

我合上電話.心很痛.
剛才冷淡的語氣都是假裝出來的.
無法讓自己胡作妄為.
怎樣也要在解決阿clock這件事才和宋羊見面.
還有程米.

三十分鐘後,一切如常.
工作依舊,在閃燈下笑得美麗自然.
擁抱著街燈,笑著看天.
看著門窗,傻傻低頭.
我已經慣了這樣子,而阿clock都一直坐在一邊看著我.
拿著文件夾,眼睛充滿痛楚.
我很難過.

四時,
"收工啦.Jay,今日做得好好,一定滿意."
Sam笑笑,拍拍我肩膀.

還有一份廣告硬照要拍.
走上阿clock的私人坐架,是紅色MR2.
"今晚有空嗎?"
他看著前方說.
"我都希望和你談談."

車駛到銅鑼灣的影樓,
他也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

晚上九時,所有工作完畢.
clock終於拉著我的手,離開影樓.
他不發一言,只是用力拉著我,走到一間清吧.
坐下,

"兩支sub zero."他說.

我們坐在吧最暗的一角.
他突然用力抱著我,

"如果你告訴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我會相信的."

聽著他辛苦吐出的一字一句,
我的心很痛.
看著這個男人,在我的眼前由大男人變成小孩子.
我怎可以讓他傷心成這樣子?
可是,

"一生一世不是遙不可及的,
只要你點頭.一生一世就在我們跟前.
求你...求你.別離開我.
我來這裡不是要分手,是要你永遠在我身邊."

每字都是深情,阿clock居然在我眼前哭了.
我很亂,他擁抱讓我捨不得傷害他.
然而這時我卻想起宋羊.

"對不起......"
我想解釋下去.

阿clock把身體壓向我,乾涸的嘴唇強烈親吻著我.
他抱著我的腰,閉上眼,
似乎打算把我剛才的對不起連我要說的話一併收起.
我任由他吻我,
因為我相信這會是我和他最後一吻.

"你走吧."

"clock...?"

"我要一個人冷靜."

我離開了.卻不知該到哪裡.
眼淚不知在何時已流出,我傷害了一個愛我的人.
天啊,究竟我在做什麼?

走著走著,我居然來到宋羊的家樓下.
到底事情會發展成怎樣?



這個時候,我只懂得找宋羊.
他會在家嗎?

門鈴一下一下地呼叫.
宋羊打開門,看見我.

"Jay?"

我很痛苦,一下子抱著宋羊,
"我和阿clock分了手."
字句都含著淚.

他如前抱著我的腰,
按著我的頭髮,在我耳邊輕道,
"我不會再讓你哭.一生不都不會,我捨不得."

媽媽說過,
"一個捨不得讓你哭的人,真正盼望的是你的微笑."

在這種情況下,已經無法回頭.
要是前路是萬不劫復,我也沒有退路了.
這刻我可以做的唯一是相信他.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晨光於窗外透進床上,
我躺在宋羊的身邊,抱著他的背,吻著你的髮端.
愛一個人就是這樣子,
願意天天在他身邊,看著他入睡,看著他醒來.

手提電話響起,吵醒了宋羊.
是公司的來電.

"喂,我是阿Jay,請問什麼事?"

"我是阿Sam,阿clock出左事."

"什麼事?"我很害怕......

"他酒後,服食半樽安眠藥.現在在威爾斯親王醫院,
已經洗了胃,還是昏迷中.你最好馬上來看看他.......
你們是否出現了問題?"

"我來到再說."
馬上穿回衣服,梳洗.
一秒鐘都不可以遲,我很害怕.
我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好像親手殺死人的感覺.

"到底發生什麼事?無論什麼事,我還是想在你身邊."

我點點頭,拉著他的手前往醫院.
途中,我把昨晚的事和阿clock入院的事一併解釋.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走到醫院門口,我已看見Sam.

"Jay,他走了."

"你說什麼?什麼走了?
不是昏迷中?怎麼回事?你和我好好說清楚呀!!!!"
我失去理智,每個字都近乎是吼出來的.

"救不活.剛剛宣佈的.
冷靜些.我要先回公司,我會替你請大假."

我衝進醫院大堂,瘋狂地吼叫著他的名字.
不知在何時,宋羊把我拉到阿clock跟前.
我看到阿clock的面容.......

輕撫著他的面,還有暖意的.
只是來晚一點點.
為什麼要用死來向我宣告不能失去我?
我不值得的......

如果明知你會選擇這個方式解決我們的感情,
我寧願留在你身邊.

哭得死去活來,不知道怎麼辦.
是要我都下來陪伴你嗎?
還是生世在陰影下生存?

"你好狠...好狠心,就這樣子讓我痛苦一世嗎?
你以為就這樣子便可以一切結束?
你好自私,好自私.
回來呀!回來呀!
你回來,我怎麼都不會離開你.
求求你,回來吧!我不可以就這樣讓你走,
一切還沒有結束......嗯.....
嗯.....求求你,好嗎?"

我再也不懂說出一句話.

"Jay,冷靜些."
宋羊嘗試把跪在地上的我拉起,
我一手把他推開.

"什麼冷靜?你教我怎樣冷靜?
他昨晚還抱著我說不想失去我.
他昨晚還在我面前哭.
我怎可以這樣狠心.....嗯嗯....
你走!你走呀!我不想見到你.....嗯...."

我把宋羊推出雪房.
一個沒有人願意停留的地方.
這個房間很冷,怎能這樣狠心把你留在這裡?

"阿clock,告訴我,如何讓你醒來?
我做什麼都可以,甚至我寧願死的是我....嗯
求你....."

手提電話留言功能響起.
我聽見一段最後的留言,是阿clock.



當雙子座遇上......第二十四集



"Do Do Do

jay,是我.阿clock.
這段留言是在你走後的三小時留的.
我預計當你聽到這段留言時,我已經離開了你.
不要難過,出錯的不是你.
錯的其實是我.無法把你留在我身邊,無法讓你感到幸福.
原諒我剛才一直跟蹤你,你搖搖晃晃走到他家.
我就知道像我這樣的男人注定得不到你.
也許你根本一直未愛過我.
無論如何我最想告訴你,我愛你.就算你選擇離開我,
我仍舊一生一世都只愛你一個.
為了讓你明白我的誓言不是甜言蜜語,我就這樣結束我的生命.
不要痛苦,我盼望你幸福.
擁有你的日子,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光.多謝你.
好好渡過你的人生,我是死而無憾的.
再見,我真的很愛你."

手握著電話,眼淚一直流.
我不值得你這樣待我,我不是一個好女孩.
生命不是最可貴嗎?你怎可以輕言放棄?
太傻了,太傻了.
愛一個人,怎可以用生命去証明?

是老天必須讓我醒覺嗎?
領悟道理是否必須經過最痛的分離?
可以讓我靜一下,想清楚嗎?
我很累.....很累.......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醒來時,已在醫院的病房.
我昏迷了三天,是開始精神進入不自控狀態.
坐在床邊的宋羊,
眼球滿佈紅根,好像數天沒有睡過.
眼角有淚痕.......

"你好點沒有?我以為你瘋了.
我抱著你,你一聲不響.誰的話都聽不進......
不要這樣折騰自己,我都可以用死去証明愛你.
難度你還需要一個為你死的男人嗎?"
他用沙啞的聲線說著說著.

"不要了....不再需要.
我要你為我生存下去,而不是死."

然而,我還有能力去愛嗎?




哭累便睡,睡醒再哭.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擁有這樣多的淚水.
一滴一滴,如沒有完完全全關閉的水龍頭,
不停地流.
我不懂得把它關閉,只是由得它,任意地把不多的水點釋放.

睡醒了.
雙眼已哭得太痛,很腫.
腫得視線只餘下少許.
宋羊閉著眼坐在我身邊,他已經很累了.
我不是瘋了.
只是無法把自己狂跌中抽身.
看著身邊的人,
我的感覺已經不如前.
一想起,clock的面容,一切,
我的心不由得一陣痛,一陣痛.

要是明知事情必須來到這麼一個地步,
我不會選擇宋羊,我不會放棄clock.
太愛一個人,讓自己走進一個死胡同,
最後只有向世界告別.
到底我要怎樣做,才可讓一切依舊?

我披起桌上的毛衣.
著上拖鞋,一步一步地走.
拖著已經無力的身軀,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路.
四周白得發光,如天堂.
我很想找阿clock,我很想.
走著,走著.
推開大門,很冷.
我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有另一道大門,門前有個守衛.
他睡著了.

我輕輕推開門,不想發出什麼聲音.
我不希望有人阻止我見阿clock.
房間內,很冷.
我知道你都是一樣,沒有我你一樣等同處於冰天中.
用力拉開第二行第一個抽屜,不是你.
然後是第二個,都不是你......
如此類推,我拉開了許多許多個.
然後我發現,全部都是你....
每一個你從抽屜中跑出來,眼神還是深情的.
然而你都一語不發,走過來.
起碼有十雙手同時伸向我......

"對不起.....對不起....."
我尖叫,然後好像有人把我拉出去.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張開雙眼,四周無人.
是病房,我知道.
然而這裡不是原先那間,是另外一間.
我坐著,不知道做什麼.
過了不知多久,我看見宋羊.

"無論你做什麼,我還是不會放棄你.
還記著你說過什麼嗎?
你總是覺得我不夠愛你.
你說過,覺得我愛一枝煙多過愛你.
可是,我絕對能夠說,我愛你勝過一切.
我知道,你很傷心......."

我搖搖頭.

"你聽我說.我沒有瘋掉,沒有不清醒.
我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想說什麼.
我明白什麼死者已矣......我明白人死不能復生.
不需要安慰我.
只是,我希望你明白他死了,讓我明白他在我心目中,
不是不重要的.
一段生命的結束,我要告訴你,根本沒有可能當作沒有發生過.
我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
我想過許多次,其實我是捨不得的,然而我相信自己已無法再和你一起.
分開,我想對大家都會好一點.
我想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去愛.
他會永遠留在我們中間,無法揮開,即使在多年後,我仍無法忘記一個願意為
我放棄生命的男人.
對不起."

宋羊閉緊雙眼,嘴唇乾涸,
低著頭.
再搖頭.
再搖頭.
他站起來,轉身用很微弱的聲線,說

"究竟我做錯了什麼?"

說完這句話,他便離開了.
我沒有留住他,因為明白再說任何一句話,
都只能令二人傷心.
我坐在床上,回想著從前阿clock的事,
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我到底還可以為他做些什麼?




當雙子座遇上......第二十六集




我睡著了.
看見阿clock向我步近,他告訴我很掛念我.
一切彷彿回到熱戀階段,
他抱著我,吻著我的眼角,
說不喜歡看我哭.
我只懂點頭,然後用力把他拉近我的身體,
然而那感覺一點也不實在.
矇矓間,便醒了.

張開眼睛,已經是午飯時間.
我今天已經可以出院.
收拾好一切,
便獨個兒離開.
在醫院門外,手提電話已立刻響.

"阿Jay?"
是阿Sam.

"是我,什麼事?"

"你還好嗎?
阿clock的葬禮會在明天早上八時舉行,
地點是..........
你會到嗎?"

"我會.我一定會送他離開的."

我坐上一輛計程車回家.
路途中,我一直很平靜.
明天,我一定會送他離開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早上起來,
我坐在化妝桌前,
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
昨夜我睡得不好,心一直很重,
重得直沉下去.

我穿上黑色的毛衣及長褲.
瘦顯得我更可怕.
看著鏡中的自己,
那刻很害怕.
也許從此以後,我的一生會變得灰暗.
因為無法釋懷.

踏入會堂中,
四周一片寂靜.
我坐在一邊,但願沒有人發現我.
阿Sam走過來,

"你過來吧.
先到裡面看看他,
往後他的親戚會來,我怕他們不讓你跟著來."

我點點頭.
走進一間房來,看著阿clock躺在那裡.
我從未想過會這樣和他見面.
隔著玻璃,我摸著他的面容.
眼淚已經流出來,
我站在那裡,
低著頭,

"你可以回來嗎?"

明知他不可以,我仍必須這樣問.
生命是如此可貴,
怎可以忘記?

我轉頭,對阿Sam道,

"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和他告別嗎?"

他點頭,然後把門關上.
這房間內只有我們.

"你知道嗎?自從別人告訴我你走了,
我心是如此難過.
你的留言,是說得那麼瀟灑,沒有一點不捨.
你是愛我的,為什麼要我得死去活來?
為什麼就這樣走了?
我不是要責怪你,只是無奈.
無奈你不給予機會讓一切回頭.
無奈你最終用生命結束我的快樂.
我知道現在一切都無法改變,
可以為你做的,除了是几句說話,心內的懷念,
還有什麼?
你的告別這麼輕易,而我的就如此沉重.
也許我會離開香港,到日本,
還記得那裡有你和我的回憶.
我們是在那裡開始的.
結束同時也代表著另一個開始吧,
我會回到那裡,和你開始過.
再見了,親愛的."

突然有人拉著我的手,
我轉身看,是阿clock?
不......

"我是阿clock的姐姐,阿key.
你是Jay?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聽你的說話.
只是,我媽媽很激動.
我想你還是離開好一點,她是很愛阿clock的.
這是我的咭片,但願你今晚能和我談談."

我雙手接過咭片,點著頭.
直覺告訴我,她不是想攻擊我.

* * * * * * * * * * * * * * * * * * * *
晚上八時,
我和阿key相約在尖沙咀一間清吧.
她長得和阿clock很像,
只是增添一份女人味.
她穿著一件米色的毛衣,一條黑皮褲.
雙眼有點浮腫,該是哭過吧.

"你好."
她微笑道.

我點頭,
"你有什麼想告訴我?"

"其實你和阿Clock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和他的關係一直很好,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秘密.
自少我們的父母就忙,家裡只得兩姐弟,
所以我很疼他.
他自少沉默,很少把愛恨宣之於口.
他是那種愛便愛得徹底的男人.
只是我從未想過他會用死去解決失敗.
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嗎?"

她落淚了.
深呼吸一口氣,她繼續說.

"一切來得太突然,他一直有把你的事告訴我.
每星期他都會打長途電話到星加坡給我,
告訴我你們的故事.
他很愛你,然而他都知道宋羊的存在.
曾經在某個晚上,
他問我到底自己是否放棄.
他知道在你心目中,無人能取代宋羊,可是他又捨不得放手.
你怎可以讓他死?"

她哭了,不止是落淚,還是哭得不能受控制.
我都哭了,
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我不知道原來他愛我如此.
我從來不知道他失去我是不能夠生存.
我可以怎樣?
忠於自己的感覺,卻害死了一條人命."

"他不是這樣想的.
他不是要你內疚,他只是想你永遠記掛著他.
我們都不要哭,
你要相信他在我們身邊,守候著我們."

她看看手錶,

"我要走了.我不放心媽獨個兒在家.
你......請保重."

我點頭,看著她離去.



我昨天向總公司伸請調職到日本.
他們居然輕易便批了.
我會搭明天的早機離開.

今天早上,我向媽媽告別.
看著她已漸漸無神的雙眼,
我很心痛.
是否所有女兒都如此?
在愛情和親情中作出選擇時,
我們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除了物質可以給予媽媽,
我已經無能為力.
我不想留在香港,
但願可以立即離開.

中午,我來到宋羊的家.
我一直都保留著門匙,但他不在家.
打開大門,我就知道他不在.
地上滿是垃圾,
周圍都是酒瓶.
我很心痛.
走到他房間,我在他的月曆上留下告別的話語.

"宋羊,

不要質疑我對你的愛.只是當愛情的裂縫內的是一段生命,
我真的無法當沒事一樣.
請原諒我的決定.
我明天離開香港.
保重(珍惜自己)

Jay."

我打開他的抽屜,
拿走他常用的打火機.
我記得他有兩個一模一樣,
以作替換.

就這樣我便離開了.

到達日本東京後,
我首先到總公司報到.
工作會在兩天後開始,
他們給我安排了一個department居住.
環境不俗.
我來到這樣,心情的確平伏了.

我想努力工作吧.
把一切都變成回憶,
好好生存下去.
同時都打算,下一個假期我會回橫濱,
找尋失落一段回憶.

* * * * * * * * * * * * * * * * * * * * * *
忙碌中,就這樣一年.
我已經是日本十大名模之一.
記得阿clock說過,我欠缺的就是一點滄桑的氣質.
我想我現在有了,
是他給我的.

新的經理人已經接洽了國際模特兒公司,
打算讓我闖闖世界級的模特兒界.
在進行這些艱巨的工作前,
他放我一個星期大假.

就這樣,我來到久違的橫濱.
記得還是新進模特兒的時候,
我來過橫濱大穚拍廣告.
那時,好像是要跑一百米和舊情人相遇.
拖著長長的大衣,像個傻女孩.
是我和宋羊的第一個廣告.
這一年的忙碌生活,讓我斷絕了和香港任何一個人的來往.
我除了每月都把支票寄到媽媽那裡,
我根本和香港的一切都失去contact.
數月前雜誌內提到宋羊已經成為東南亞頂尖名模,
我深信分開能讓二人重生.
我沒有後悔過.

從衣袋裡,拿出一個打火機.
是宋羊的.
點起一根煙,
狠狠地抽一口,的確讓人釋然.
我想我已經不是從前愛得天真的女孩,
當時間,日子把人磨滅,
一切便彷彿無法回頭.
當煙火滅了,我突然心血來潮.
一直朝著橋的另一端跑,
但願一百米後,我能和宋羊相遇......

就是這樣,我一直跑著,
煙霧一直落在身後,
不見了.
而宋羊身上的煙味,
彷彿便在前端.

~完~



當雙子座遇上....後記


終於寫完"當雙子座遇上......"
一連二十七集,我足足寫了一年.
一年內,當然有停歇的時候.
曾經在某刻我想過不再寫下去,
因為寫愛情實在太難了.

我是個很普通的中學生,
有高低起伏的情緒.
要在快樂時,寫分手是痛苦的;
要在失落時,寫熱戀是殘酷的.

然而,我還是完成了.

也許大家會說,怎麼結局不是完滿的?
人生何來這麼多完滿的結局......
我們都是必須面對現實的.
Jay到最後仍不能忘記宋羊,
卻能把阿clock的死淡忘,
這本來就是正常的事.

女人始終都是重情的.
對於愛情,在放棄和重拾間,
我們都只是無奈地把傷害放在一邊.

但願我們都不會像jay一樣,
來到一個無法不放手的地步.
但願我們的人生,
都只是遇上大家心中的宋羊,
而沒有出現阿clock和mark.

愛情故事還是簡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