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新的一天

回到家裡﹐我踏進門便跑進紅姨的懷裡﹐
放聲大哭。紅姨掃著我的頭髮安慰著我﹐穩定了我的情緒。

“媽﹐不要把我的頭髮剪掉。”我像小貓一樣﹐倦在紅姨的手臂裡。紅姨望
了望黑龍。他沒有甚麼回應﹐便走了上樓上。紅姨拉我過客廳裡坐下來。

“冰冰﹐阿郎要把你的頭髮剪掉是因為不想那個在酒吧打你的女孩把你認出
來。因為你的頭髮很長﹐美得很特出﹐所以怕她再認出你。”我喘著呼吸﹐
申手抹過滑下臉端的眼淚﹐望著紅姨說話的神情。她又說﹐

“如果你捨不得把長髮全部剪掉﹐
我請髮型師給你留一條長長的髮尾好嗎﹖”
我想著﹐這樣也好。頭髮剪掉了總會長回來的﹐既然紅姨也讚成的話﹐
我便 點了點頭回應。雖然我始終不明白阿郎為甚麼對我如此凶惡﹐
但紅姨應該不 會害我。

這個下午﹐黑龍陪著我到一間裝修很美的髮型屋。當他走進去時﹐
所有的髮型師也跟他打招呼﹐我想﹐他一定跟這裡的人很熟。那些女髮型師
更走近他﹐抱著他的手臂說話﹐但黑龍的樣子依然是沒有甚麼表情似的﹐仍
然似是高高在上的一種討厭的模樣﹐看得我眉頭也鄒了。黑龍跟一位男髮型
師說了些話﹐便帶我坐在鏡子前。我看著鏡子裡的我﹐好好記著那長及腰間
的秀髮﹐心裡跟自己說了﹐不能哭﹐我還要堅強地面對這樣一個怪怪的家﹐
如果一走了之便要在街頭乞討了。這時﹐我注意到黑龍的眼光﹐跟我的樣子
很相似﹐他...在想甚麼呢﹖
我看著我的長髮﹐一堆一堆的掉落地上。不消多久﹐我的頭髮只剩
三﹑四寸長﹐像個男孩子一樣﹐就只有背後的一束還是長至腰間。沒有了長
髮﹐我的面狹顯得更尖﹐眼睛似乎顯得更大。黑龍坐在我身邊跟我一樣﹐望
著鏡子﹐我發現﹐其實如果他不說話﹐樣子真的不討厭﹐
怪不得這么多女孩 撲進他臂內。

結果﹐我的頭髮不止是短﹐我背後那束縛了辮子的長髮還染了藍藍
的顏色。我低下頭跟黑龍離開了髮型屋。

回到家裡﹐紅姨不停地讚美著我的新髮型﹐我知道她想我不要這么
難過才這樣說。而黑龍就是一句話也沒有跟我說過﹐送了我回家便離開了。
家裡又只剩下我和我的好媽媽﹐令我的笑容再次回來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便起床了。我走到鏡子前﹐拿起梳子掃著我短
短的頭髮﹐對自己笑了笑。其實﹐這樣子的我也不錯﹐好像整個人都堅強起
來似的。昨晚紅姨說要帶我去學校上課﹐我換好了紅姨買給我的校服﹐把文
具都收拾好便下樓吃早餐。我高興地走下樓梯的時候﹐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
背影坐在餐桌上閱讀報章。為甚麼這個家總會有些不知來歷的人出出入入﹖
這人的背影沒有黑龍那寬厚的肩膊﹐比起黑龍瘦很多。連手指也瘦得拿著杯
子時也好像不能緊握杯耳﹐讓杯子快要落在地上似的。他...是誰﹖

那人好像聽到我踏下樓梯﹐轉身站起來。他比我高了半個頭﹐我想
差少許便比黑龍高。戴著眼鏡﹐很有禮的樣子。

“冰冰﹐你好。我叫阿樹﹐我想你見郎爺當日應該見過我了。”其實那天我
連黑龍也幾乎嚇得不認得﹐又怎會留意到他的存在呢。但看樣子﹐他比黑龍
的態度好得多。我站在沙發旁仔細地打量著他。他走過來握我的手﹐說著﹕

“來吃早餐﹐一會我便會送你去學校。不要害怕﹐你大概是給郎爺和黑龍嚇
壞了﹐讓你看到我們男的也怕了。哈哈...”他一邊說著﹐一邊拉我坐在他身
旁﹐我想他跟黑龍的年齡還差不多都是十六﹑七歲的樣子﹐
但談吐卻比黑龍 成熟得多了。他又說﹕

“黑龍跟郎爺一樣,不太善於表達,有時說話間傷害了其他人,
或語氣重了 他們自己也不會知道。我常常是他們的和事老丫。
給你說個秘密,昨天黑龍跟 我說你的樣子很美。
像他那樣囂張的人也會讚美你﹐
我今天才發覺原來你真的 很美唷﹗”我忍不住笑了。
他很溫和﹐不像黑龍那樣冰冷﹐ 給我一個像紅姨有 的親切感。

吃過早餐﹐阿樹便送我到學校去。沿途﹐我們談了很多關於阿郎﹑
黑 龍和紅姨的事。阿樹的性格很開朗﹐總是笑著的跟我說話。
原來﹐阿郎是黑幫 的龍頭﹐而黑龍和阿樹是他們的左右手。
他們雖然做很多不守法律的事﹐但他 們又不像是會害人的人。
阿樹還說放學後﹐帶我去認識另外兩位新朋友﹐叮囑 我努力讀書﹐
不要害怕陌生的環境﹐甚麼時候也要抬著頭。
他給我無限的信心 踏進校門。

道別了阿樹﹐我深呼吸一下﹐走進我的班房。我聽到同學們都在聲聲
細語地看著我。老師親切地向同學們介紹了我﹐便編排了一個位置給我。
坐在 我身旁的女孩束著馬尾對我笑了笑說﹕

“我叫尹倩如﹐冰冰你好。”我微笑了。今天﹐好像整個世界都是溫暖的。

小息的時候﹐倩如帶我遊覽這間學校﹐我們很快便成了很好的朋友﹐
雖然我心中徊響著阿郎的一句話﹐但我沒法拒絕倩如溫暖的笑容。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