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08月25日
「先生,你可真有眼光,這套婚戒是比行品牌的最新設計,手工精細,而且是限量發行的。名為 ENTUNITY DREAM。」珠寶行的售貨員以其專業口吻娓娓道來。
「就這套吧!」他以堅定且興奮的眼神回應這位落力的售貨員小姐,然後,將視線轉向身旁的未婚妻說。
姜柔心中一沉,眼泛淚光。也許,這是一種莫名奇妙的婚前恐懼症。她在此情此景,深深體會到婚姻不只是名份的圈套,更是一個付託終生的心靈圈套。她凝望眼前所愛,深知自己的心早已被套起來了。一生的幸福也寄望在這個男人身上,因而不禁徬徨著:「假如將來,你遇上不幸的事情;假如你突然退出我的生命,那麼……我怎麼辦呢?」
的而且確,這是一種神經質的想法,連她也不得不怪責自己的思想太幼稚,太依賴。可是,在這多年來經歷了如許甜蜜和辛酸,離別與相逢,才能與他盟定終生,一起生活。她真是恨不得把他吞進肚子裡,永不分離。
「小柔,怎麼了! 眼睛濕漉漉的。」給他強而有力的手掌握住,姜柔那隻柔軟的手看來更姛小。他突然做個鬼臉,得意地說:「大慨……你太感動了嗎?也許,你丸心急要嫁給我,急得哭起來……」話未說完,他的俏皮話,已被姜柔的怒視止住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這些了。大人,阿金從美國回來,今天晚上我們相約到蘭桂坊去。我不能陪伴你了。你自己找節目吧,好嗎?」姜柔從不干預仔的社交生活,也許正是這樣,他更對這位善解心意的未婚妻無所不談。
這天晚上,姜柔順從了他的意思,為自己安排了自認為精彩的節目。她坐在陽台上,面對著維多利亞港,泡一壺她最愛的香片荔枝茶。繁華的尖沙咀夜景與好恬靜的心靈成了強烈的對比。她口中啖著清甜而滲出淡淡苦澀的茶,手中翻開泛黃的日記本子,心中向回憶深處沉澱。前塵往事,瀝瀝在目……
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九日 晴
這幾天店內生意不算太忙,且略嫌清靜。大概人們不會特意做一套新禮服來慶祝吧! 整天在店裡聽收音機,要不然,就是在網上與一些同道中悶人閒聊,這種日子好不容易過呢!幸而,楊先生的來電打破了店內的悶局。
「姜小姐,你好嗎?我是楊力行啊。」
「楊先生,你的西裝做好了,你隨時可以來試身。」
「那就好極了,我今晚正好有空。你可否在店內等我,我七時來到。之後,……你可否賞面和我吃飯?」楊先生用他一貫溫文的語調邀約,實在令人難以拒絕。
「我當然樂意等你來呢,至於吃飯……也好,反正沒事忙。」雖然,我語帶遲疑,心中卻是愉快的,而且慶幸今晚不用再與收音機作伴。
我帶著愉快的心情,打開我的手提電腦,打發這三小時的空盪。
「呀噢!~」又是他呢!「你好嗎?小柔。」
「你好嗎?小強哥哥,記得你說星期天與友人遊船河,有甚麼趣事呢?」
「最趣的莫過於是所有女同事也穿著大大的薄衛衣,堅持不以泳裝示人。」
「你的同事也頗為保守呢!」
「才不是呢,那是因為我的男同事常稱她們為豬扒。她們才對自己的身型失去自信,不敢獻醜。」
「想不到,你說話如些刻薄,一點也不像你的妹妹。」
「誰說哥哥和妹妹一定相似呢。況且我的妹妹其實也是個野蠻的女孩子呢!
真奇怪,安儀這種純得像是不吃人間煙火的女孩子竟有人用野蠻來形容她。我想必然是哥哥總愛嘲弄妹妹呢!
真奇怪,安儀這種純得像是不吃人間煙火的女孩子竟有人用野蠻來形容她。我想必然是哥哥總愛嘲弄妹妹呢! 如是者,我們閒聊了好一會,直到有客人走進店內,我才離線。
小姐,請問誰是姜小姐呀? 一位十多歲的大男孩手持一大扎白玫瑰站在門外。
我是呢
小姐,簽收吧
我用震抖著的手簽過字後,把這茦沉重的玫瑰接過來。戰戰兢兢地打開花叢中的心意卡
柔:
這是我的小心意。
力行上
現在已是六時四十九分,離相約的時間只餘下十五分鐘。怎麼辦呢? 我的心很焦躁,面紅耳赤。雖說,每個女孩子都喜歡收花。可是,這位在我眼中只是普通顧客的楊先生,我想不到他竟會無故送花給我。實在太意外了。加上,在我的過去22年的人生中,意外地收花還是第一次。記得以前只會在畢業典禮和情人節時收過花呢。我生怕楊先生來到的時候,看見我滿面通紅,想必非常尷尬。怎面對他呢?
電話的聆聲突然響起,把沉思中我嚇了一跳。
喂~ 聲音仍是震抖著的。
你收到了嗎?
什麼? 一時不知怎回應,唯有裝傻好了。
你不是收到了那扎花了嗎?
呀....... 是的
喜歡嗎?
多.......多謝。是的,楊生,你的西裝已經準備好了。你何時來到呢?
對不起,我家中有事,我要先回去呢。
那......就太可惜了! 聽罷了,不知怎的,一陣莫名的失落鼠上心頭。還不自覺的說了出口。
「你……介意我延遲約會嗎?我真的很希望可以和你吃飯的啊!」他遲疑了一會說,我聽得出他有點得意,心中更是不憤,但大慨是因為太寂寞,終於也是沒骨氣的答應等他。
這是一個難熬的晚上,我一直等他等到十一時,他不但沒有出現,也沒有來電。
「你所打的電話暫時未能接通…….」自從他在七時掛線以後。我便一直找不著他。心中十分氣憤,我氣的是自己。為什麼給他弄得心神彷彿?為什麼會為他焦急?我未免太失矜持了。
本來,我以為楊先生是一個溫文有禮的好好先生,可是他今日的舉動實在太反常了。他為什麼會送花給我,像要展開追求似的,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我來不及想清楚我是否對他有好感,也未想到我與有沒有發展的可能,他便為我帶來失落。為什麼他在一天之間給我驚喜,也為我帶來失落。他在氣弄我嗎?但他因何要氣弄我呢?我又不是那些高傲得令人討厭的女子。我這種頭腦簡單的女孩,一點挑戰性也沒有,斷不會成為情場浪子的對象吧。而楊先生這種看來頓厚老實的男人,一點花花公子的氣質也沒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罷這幾頁日記,姜柔百般滋味在心頭。因為從那天開始,她平淡的感情生命泛起了潮湧。
姜柔的婆婆張梅,是一個傳統的上海裁縫,在十里洋場上,她是一位難得的年輕貌美裁縫小姐,她是一位典型的上海美人,皮膚白皙,鵝蛋臉把其晶瑩剔透的鳳眼和小厚唇襯托得十分標緻。不少名流紳士因垂青她的美貌而惠顧。
二次大戰時她那位當空軍的丈夫陣亡,他就是姜柔的外公。而在戰後,她改嫁了一位姓趙的香港商人,當了一位富家的三姨太,因這富商十分喜歡張梅,從此沒有再娶。雖然,趙富商很疼愛張梅,但她與前夫所生的女兒不竟是外姓人,難以在趙家立足,當時姜柔的母親只有七歲,改名趙美兒。因此張梅在女兒十歲的時候便送她到英國留學,免得她待在趙家遭人白眼。
美兒一直在英國生活,結婚且誕下姜柔,與其母張梅很少見面。,在姜柔六歲的時候,美兒和丈夫於一次空難中喪生,從此柔便投靠了她唯一的親人外婆張悔。
雖然,姜柔在趙家沒有甚麼地位,她甚至沒有機會出席趙家的家族聚會,但她是快樂的。由於姜柔小時候是一個略胖的可人兒,生性乖巧聰穎,品性善良,且樣子長得像外婆,趙伯伯頗喜歡她。 姜柔自小依附著外婆,長大後生繼承了她的衣缽,當上了裁縫。趙伯伯是很疼她的,但又不能將任何資產給外姓人,更不能聘用她,免得在趙氏企業裡招來是非。於是,趙伯伯資助她開了一間小小的洋服店,好讓她自力更生。她成年以後,也獨自搬到屬於趙家物業的小單位,名義上是趙伯伯出租給她的。
姜柔是在一個被愛護的環境中成長的,她面對過不少排斥與白眼,也常被人欺負,但這些傷害,最後都一一被婆婆的愛撫平。這些經歷把她培養出依賴,怕寂寞的性格,但相信愛,謙遜善良,頗為懂事。不過,她因為怕惹事生非,為人安逸沉靜。
楊力行在當天失約,令姜柔感到被欺負,她潛在的自卑感又冒上脆弱的心了。為了此事,姜柔耿耿於懷,心事難下,打本想致電好友嘉嘉傾訴,可是她仍埋首工作,於是她又到在網絡上去了。
「你好。你不是有約會嗎?那麼早回家呢。」她與安儀的哥哥常在同時間上線。
「他失約了。」當她在鍵盤上打出這幾個字時,感到有點丟臉。
「真可憐啊,小小可人兒竟被撇下?可算是奇聞呢。」
「你是在誇獎我還是在取笑我呢?況且多年沒有見面,相信你也忘記了我的樣子了。」
「我對你小時候的樣子是沒有印象的,但我瀏覽你那間洋服店的網頁上,看到你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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